到老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駱成宇就立刻看機票,雖然這時不是旺季,但他們還是沒能買到早班的。坐了這麼久的車,盛許累得連胳膊都擡不起來,臉色比昨天發燒時還要差,但是進門也不能休息,披上壽衣跟着盛紀和上完香就跪在蒲團上守孝。
因為盛紀和姊妹衆多,加上盛許這些小輩,來了許多人。
駱成宇的父母也來了。
駱成宇在路上的時候就給他爸媽發過消息,不過他們一直沒回。
陳英回去之後委婉地告訴了駱成宇和盛許的事情,駱賓氣得摔了許多東西,當天就要訂去尚河的票,被其他人攔住了。而後駱賓打電話告訴駱成宇,除非改掉這種陋習,否則他就當沒駱成宇這個兒子。
語氣之激烈,相比而言駱成宇十分坦然,他既然決定告訴父母,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是以,他在辦公室接到駱賓的電話聽到這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時,正面無表情地翻看着手下組員剛寫的項目計劃書。
晚間,院裡燈火通明,不知道哪裡的狗一直在叫,還有很多人交談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很吵。
盛許跪在牌位左側,桌子上擺着供盤,房間裡放了很多蠟燭,白色的布簾垂下來擋住了光,老家的燈火要暗一點,所以整間屋子看起來就陰森森的。
盛許不大信這些,但還是雙手交疊在額前磕了三個頭,希望爺爺能往生極樂。
一直到深夜,盛紀和和盛許小叔來接班,盛許和盛肆站起身,跟他們打過招呼之後就出去了,他的腿已經沒知覺了,往外面走的時候整個人都在打怵。
趙秋然到現在都還沒睡,焦急不安地在卧室和廚房來回跑。他是跟着盛紀和一起過來的,待在外面沒進去,看着盛許慘白的臉,心疼得紅了眼眶。
趙秋然比盛許矮了一個頭,她稍稍墊腳擡起手背碰了一下盛許的額頭,一臉擔憂地看着他,“岩岩,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盛許安慰母親,一如既往的撒謊,“沒事,就隻是有點累。”
趙秋然手背移下來摸了摸盛許的臉,“我給你們做了點吃的,吃完就去休息好嗎?”
盛許實在是好累,他搖搖頭,“我不吃了,我想回去睡覺。”
“媽,讓盛許回去吧,”盛肆在一旁說,“都這會兒了,盛許也吃不下。”
趙秋然點點頭說,“沒事,那就等你睡醒再吃。”
盛許點點頭,“那你給我哥弄一點吧,我先回去了。”說完朝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老家别的不說,房間就是多,盛許放行李的時候就被趙秋然領到一個單獨的卧室裡,是他和盛肆之前過年的時候回來住過的。
房間在三樓,朝陽,推開窗戶就可以看到外面水聲潺潺,林深幽靜的畫面。
盛許沒心收拾自己,勉強脫了外套就坐在床腳愣愣地發呆,可能是精神力用過頭了,這會兒居然罕見地不困了。
忽然敲門聲響起,盛許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是在敲他的門,隻不過盛許實在是懶得起身開門,幸好剛才進門的時候累得連門都沒反鎖,所以這會兒才能說:“請進。”
他看着那扇門的把手往下移動了一下又很快回歸原位,門緩緩打開,露出駱成宇的身影。
盛許的眼神很平靜,他好像和駱成宇陷入了一種屬于他們兩個的僵局,敵不動我不動。
“成宇哥,怎麼還沒睡?”
因為要睡覺,所以沒有開大燈,隻開了一盞床頭的壁燈,溫和的燈光絲縷纏繞,駱成宇很高,走過來時陰影也跟随着移動到盛許身邊,窗簾沒有拉,可惜明天不是個好天氣,今晚沒有月光。
盛許疑惑地看着他,沒等盛許反應過來時駱成宇接近單身下跪的姿勢蹲在盛許跟前,把盛許吓了一跳,連忙彎腰托着駱成宇的雙臂要扶着他起身。
隻見駱成宇從兜裡掏出一罐抹的藥,“你的膝蓋受傷了。”
是陳述句。
盛許不知道該作何表情用何語氣跟駱成宇說話,隻得耐着性子解釋,“沒有這麼嚴重,不用抹藥。”
又開玩笑似的說:“請起請起。”
駱成宇幹脆利落地挽起盛許的褲腿,果然膝蓋那一會兒又青又紫的。
其實盛許說的是真的,确實沒有很嚴重,跟他在一起的盛肆什麼都沒有,隻不過盛許體質要特殊一點,所以看起來比較吓人。
盛許沒怎麼看腿上的痕迹,反而是盯着駱成宇看了許久,最後說:“謝謝成宇哥,我自己來吧,你早點休息。”
聽出了盛許的逐客之音,駱成宇終于起身,不過他還是沒走,向後退了兩步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單人沙發很小,駱成宇俯身坐着,膝蓋遠高于沙發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