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停了半秒鐘才出聲:“你?這麼晚了你們怎麼在一起?”
徐子軒的聲線極力保持着鎮定,但他仿佛能夠看到那張刻意隐忍的虛僞臉孔,能讓這個男人不冷靜,于他一向是種不小的樂趣:“這麼晚了,你覺得還能為什麼?”
“傑克,你胡說什麼,把電話還我……”山人壓低嗓音,試圖用沒被控制的那隻手搶回手機。
“……别開這種低級玩笑,讓我跟山人說話!”
“你不相信?他現在就在我懷裡……”傑克幹脆不再躲閃山人的手,迎過嘴來在他指尖輕觸而過,山人”啊“地驚呼出聲,縮回手去。“……掙紮,你聽見了?”
電話那頭終于深吸一口氣,擡高了聲調:“你有意接近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啊,看來是你别有用意,不然何必這麼緊張?”
“夠了!我是把林山人當作很重要的朋友,就因為這樣,才更不希望看到五年前的悲劇再次重演!”
不知徐子軒說了什麼,傑克原本好整以暇的臉瞬間陰沉下來,抓着山人的手也不由松開。山人終于得以掙脫束縛搶過電話:
“不是他說的那樣,我們隻是在加……”可電話那頭已傳來嘟嘟的挂斷聲。
山人這才想起查看微信消息,發現十點多的時候徐子軒發了好幾條消息給他,大略是這兩周沒在養老院見到他,去夜總會又聽說他辭職,恐怕還聽到了不好的傳言,擔心他的近況。徐子軒很少主動發來消息,更别說直接唐突地打來電話。他的擔心多半是因為從艾峰處聽說了傑克與那條心理側寫的相似之處,山人隻能簡短做了解釋,為傑克的玩笑向徐子軒道歉,把消息回了過去。
“還有空發消息?走了,吃完快點開工!”傑克冷冰冰地提起打包袋當先往辦公室走去,就好像從來沒打過剛才那通電話。山人張了張嘴,原本想說傑克不分場合、不分對象拿他開涮的那些數落話,直接無的放矢了……
這讓山人更覺奇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傑克當着徐子軒的面表現出與他親近,這是在故意刺激徐子軒,為什麼?……
夜宵異常精緻豐盛,在會客沙發前的茶幾上擺開了滿滿一桌,一看便知價格不菲。山人美食當前,也就把諸多疑問暫時抛去了九霄雲外,反正也不可能從傑克口中問出什麼。傑克卻始終神色陰郁,沒動幾筷子就把山人愛吃的換到他面前,自己抱着手提電腦靠進沙發裡,先檢查起标書來。
第二版标書仍有許多地方被傑克勒令再次修改,吃完宵夜後,他們便把陣地轉移到辦公桌邊,由傑克從旁指點,山人同時進行調整。傑克的電腦就在眼前,丁弈給的僞裝優盤也在身上,山人起初還想着怎樣設法讓傑克打開電腦,再找機會安裝優盤。可結果是他先困到不行,最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扒在手提電腦邊睡着的。
意識朦胧間山人好像睡得還挺舒适,遠遠的隻看見昏暗中傑克的電腦亮起了微光,映照出專注又略顯疲憊的帥氣臉龐,他不自覺安心一笑,沉沉睡去……
當他再次醒來,猛地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他發現自已并不是扒在辦工桌邊,而是睡在了會客沙發上,身上蓋着傑克的高定西裝,如今已被他揉得皺皺巴巴。他是怎麼睡到沙發上的,不言而喻,想象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不覺耳根發熱,抓着西服一下子站起來。
傑克一手支着太陽穴,一手搭在身前,靠着寬闊的老闆椅背,似乎是睡着了。晨光自他身側灑落,勾勒出他修長的手指,微翹的唇線,筆挺的鼻梁,淡棕色透着微光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