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酒香萦繞着兩個人。
謝酒對司馬離感覺很複雜。
秘境中發生的事情,大都是黃粱一夢。
浮生若夢,人在夢裡的樣子,其實是與現實的樣子不太一樣的。
在夢境裡,她不是謝酒,而是蘇酒。
蘇酒等着那個爬牆頭的少年,等了很多年。
她記得那個少年的臉。
謝酒輕聲道:“魔尊大人面具下的那張臉,似乎與我的一個故人很是相像。”
“哦?”
司馬離說:“哪個故人?”
謝酒說:“我那已經死去的大師兄,司馬君雅。”
司馬離若無其事,“聽說過司馬君雅的名字,後來他失蹤了。”
“看來,你很思念你的大師兄,以至于幻想到我與他的臉相似。”
謝酒仔細地盯着他的神情動作。
許是面具的遮擋,她看不到司馬離的表情。
而他的動作上并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可是謝酒還是沒放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長久的寂靜,寂靜到司馬離探尋地看她:“怎麼了?”
司馬離的身上,到底沒有她想要窺視到的。
她有些失望。
司馬離不是大師兄。
司馬離說:“我們也許應該忘了此事。”
“聽聞宗門大比之後便是昆侖大婚,昆侖大婚之後便是讨伐我魔域,那時候恐怕還需要昆侖劍主手下留情才是。”
“還是說,你這個昆侖劍主,打算背叛昆侖,于是找我這個魔尊來聯手?”
他嗤笑一聲:“别耍這些小花招了,我不會相信你會背叛昆侖。”
謝酒心底不虞:
為什麼每個人都認為她絕對不會離開昆侖?即便是她之後會入魔而死?
而司馬離,更是笃定她不會離開昆侖。
幻境之後的兩次短暫見面,都是極為冷淡的拒人千裡之外。
“我想問魔尊關于蝕骨魔以及石蠱毒的事情。”
她之前與魔尊碰面,便是因為魔尊在追查蝕骨魔。
也許魔尊知道些什麼。
然而司馬離隻是看着她說:“我為什麼要幫你?”
謝酒深吸一口氣。
她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身經百戰的修士,不會執迷不悟。我們依舊有着之前的一次約定,僅此而已。”
沒有人會幫助自己。
能拯救自己的,隻有自己。
謝酒心想。
“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參與這件事情。”
司馬離說,“如果你不想在被昆侖劍吞噬之前,就已經死了的話。”
“既然如此……”
她站起身來,“那就,後會有期。”
……
謝酒直至第二天才與秋尺心回到昆侖。
彼時昆侖大比已經進行到了最精彩的階段:
昆侖主座西門雲潮的關門弟子晏萱,赢得了摧毀拉朽的勝利。
随着晏萱打敗的人越多,西門雲潮臉上的笑容就越是驕傲。
“不愧是我的關門弟子,苦修十年,終于證明了她自己。”
驕傲?
謝酒很少在西門雲潮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她對此感到詫異:
師尊在世人眼中,是一座亘古不化的冷淡冰山。
而如今,他就像是走了很久,直至快要走到終點的疲憊旅人。
于是西門雲潮終于肯讓自己稍微松開了緊繃的臉部肌肉,給世人一個好臉色看。
這個好臉色,首先給了最疼愛的女弟子晏萱。
謝酒不認為是與自己的大婚讓西門雲潮感到驕傲。
通天畫裡隻有勾勒的畫面,其中有一個可能,那便是西門雲潮可能會在大婚時候殺了謝酒。
謝酒還沒有找到原因。
她有心想要與西門雲潮多接觸,然而晏萱占據了西門雲潮的所有時間。
盡管在西門雲潮的呵護下,晏萱走出了幻境陰影,然而她已經無法容忍與西門雲潮分開。
連晏萱看自己的眼神都帶着敵意,她說絕對不會喊自己師娘。
謝酒觀看了幾場晏萱的比賽。
她本來是來接替二師兄越無刃主持大比的,然而越無刃微笑着說這是他的事情,讓謝酒專心侍奉昆侖劍。
謝酒無事可做。
她索性繼續去探望三師兄令狐昂。
令狐昂一直叫嚣着要殺了自己,為他的叔父報仇,端木青有意隔絕兩個人見面,然而同處一個宗門,總歸是要見到的,還不如她直接去找令狐昂。
二師兄越無刃身上發生的事情讓她覺着另有玄機,三師兄令狐昂的反應,也許會給她另外的啟迪。
出乎意料的是,令狐昂并不在昆侖。
端木青為難道:“這些時日他總是狂躁難安,克制不住妖族血脈帶來的殺戮,晚上哭着喊着要回妖族,今日一早,他得到師尊的允許,便立刻回到了妖族。”
謝酒訝然:“當初送令狐昂過來的時候,妖王與妖後不是說了,如非萬不得已、生命攸關之時,絕對不可以返回妖族嗎?”
“是的……”
端木青說:“他回去就慘了,我們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他不住地歎氣:“我攔不住三師兄,唯一能攔住他的二師兄這些時日一直在忙着接手昆侖,三師兄也好像并不想與二師兄相見。”
謝酒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