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頌欲哭無淚:“那怎麼能行,隻能我背鍋了呀。”
剛毀了條裙子,現在說不好獎金也要搭進去,回去一定要看看是不是哪顆星星運勢不好,居然這麼傷财。
她的厄運接踵而至。話音剛落,手機又振動起來,來電顯示赫然是“女魔頭”。
宋頌接通電話的手都在顫抖:“喂,我是宋頌……”
“怎麼回事?”魏舒蕪冷冰冰的聲音自那頭傳來。
“魏總,我的問題,我登着如侬姐的微博賬号忘了退……”
如侬打斷了瑟瑟發抖的小姑娘,接過手機,坦然且無賴地認罪:“不怪她,是我本人點的。”
“故意的?”
她撥弄着自己的發尾,答得漫不經心:“不算吧,但江以商那部片子真的很爛。”
魏舒蕪冷笑:“這次公關費用你自己掏。”
“好。”賀如侬爽快地應聲,然後挂掉電話,手機還給宋頌。
宋頌感激涕零:“姐,還好有你,不然我這個季度的獎金肯定……”
話沒說完,屏幕又亮了起來,來電顯示還是“女魔頭”。宋頌的表情一秒晴轉雨,滿面愁容地接聽:“魏總?”
“把電話給賀如侬。”
宋頌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機,如侬不耐煩接過:“你又要吩咐什麼?”
“你各個社交平台都注冊個小号,手滑這種事情一回兩回還好,多了就沒人信了。”
“嗯。”她懶洋洋地應付。
“還有,把我的号碼從黑名單放出來。”
“又用不上。”
雖然不在同一空間,連宋頌都感受得到那頭無法無天的魏總身邊的空氣都凝固了。片刻後,如侬耳邊隻剩下忙音。
劫後餘生的小助理站在一旁拍了拍自己胸口,平複呼吸後,才感慨起自己聽到的驚人信息:“姐,你居然敢拉黑魏總?”
如侬對着鏡子調整自己的口罩和帽子,點點頭。
“你真是我的姐,我唯一的姐。”宋頌頂禮膜拜。
于公,賀如侬經紀約簽在GR,魏舒蕪算她頂頭上司;于私,魏舒蕪是她大姑姐,兩層關系在此,就算處得再不愉快,也不至于拉黑。
更何況,這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魏舒蕪,在内娛影視圈舉重若輕的存在。
可是如侬就是對這個女人喜歡不起來。她太精明,精明到如侬與魏無讓的婚禮也要算計,籌劃噱頭相當大,目的卻是給GR做免費宣傳。
要不是賀如侬拼命反對,她一點都不懷疑,魏舒蕪這個瘋女人會把《與卡戴珊一家同行》的版權買來,然後在賀如侬身邊放一堆攝像頭。
一想到這個,賀如侬就想起昨天頒獎典禮入場時,江以商與魏舒蕪正談笑風生,眸子暗下去一寸。
果然他們才是一丘之貉。
此時,機場貴賓室内,正在看熱搜的江以商連着打了兩個噴嚏。
助理陳露問他:“感冒了?”
江以商搖頭。過一會,沒頭沒腦地問一句:“《雙城》很爛嗎?”
陳露推了一下眼鏡,機器人一般嚴謹開口:“豆瓣評分8.3,嚴格來說不算很爛。”
“那我和莊為明比呢?”
陳露識破他的目的,标準化微笑着:“老闆,你要是真的這麼在意,不如直接問賀小姐。”
*
去機場的路上,如侬同妹妹賀橘生通電話,提到手滑事件,橘生笑得直不起腰。
“拜托,好歹頒獎典禮上他幫你救場诶,轉身就背刺,我要是江以商,我要沖上門來找你要說法。”
“别提了,我真的覺得不該來香港,從頭到尾就沒順利過。”
“不不不,你要這樣想,至少魏無讓肯簽離婚協議了對不對?這也算個好消息。”
如侬和魏無讓的離婚是個漫長拉鋸戰,說白了,對方不同意,又不至于難看到鬧上法|院的地步,隻能靠時間磨。原本在這件事上魏無讓的态度也很堅決,突然一下松口拟好協議簽了放在如侬床頭,還弄得她有些緩不過勁。
橘生在婚姻這件事上一向看得開,老早前就說要給如侬辦個單身派對,如侬不喜歡熱鬧,遂不了了之。
她們雖非一母同胞,關系卻不錯,如侬沒有多少說得上話的人,橘生算一個。
如侬看向車窗外飛馳的風景,香港向她身後退去,這兩天在港島種種,一下也遠得像夢一樣。
橘生在電話那頭吃着薯片,咔嚓咔嚓地:“不過我聽說,江以商這麼些年也沒個新女伴,不會是……”
“啊?他……真彎了呀。”如侬都沒察覺到自己話音中有些惋惜。
“你想什麼呢!我說,他不會惦記着你吧?”
“不會吧。”
如侬其實心裡也沒譜,江以商這個男人太莫測,總是忽遠忽近,她看不透,“他親口說的,逢場作戲而已。”
“那你怎麼知道他說的真話假話。”橘生八卦道,“你呢,你對他什麼感覺?”
“我……?”
如侬想了想,找不出一個很确切的形容。
她是真的喜歡過江以商。
他溫柔、體貼、耀眼,在她入校之初處處幫扶,可是他對每個人都這樣周到,如侬分辨不清他的真心。
再後來,她向江以商剖開自己敗絮一般的過往,他仍舊周全安慰,她幾乎要真的陷進去時,卻聽到男人在ktv玩世不恭的話。
那一刻如寒冰噬骨。她忽然就認清了男人的本質是一樣的,忽然開始自嘲那個在賀疆面前卑微至極、隻為求他放過江以商的自己。
後來……
投懷送抱也隻不過是了卻自己的遺憾,或者是帶着一點報複心的,想自他身上再索取一點愛。
雪化了,雨停了,霧散了,夢醒了。
她也不再沉溺于這段過去。
男人的名姓,除了當時刻骨銘心,經過時間的沖刷,早已淡得無從記起。但是他乍然出現,便如靜水投石,驟然掀起片片漣漪。
蝶羽般的睫毛垂下,撲閃着,如同她不确定的聲音,“我對他,沒什麼感覺。”
*
深夜,如侬抵達東汀國際機場,魏家司機來接。他們面對這位少奶奶總帶着點疏離的敬意,仿佛虔誠地供奉神佛。
這是豪門的森嚴規矩,如魏家,也如賀家。但如侬讨厭這樣的規矩,它未免太不近人情。
一路無話,直到如侬問起魏無讓的行程,司機才客氣地回答,“少爺不在家,也不曾告知我們去了哪兒。”
如侬輕輕點首,這種情況已經是她與魏無讓這位前夫之間的常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