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風雨欲來1

“你就拿個封面給我？”

“别的現在不能給你。”

“李老頭真夠陰險的，以前不願意把我帶在身邊教導，死了還要給我使絆子，就這麼怕我對付你？”李湛十五歲時虐殺了兒時苛待他的兇仆，族長想讓李太傅将他帶到身邊教導，李太傅卻将他推給了北境的舅父。

舅父郭起身似虎熊，正直嚴厲，教訓起他來一點不手軟，在北境的幾年着實吃了大苦。

李信面露不虞：“注意你的措辭，李太傅為你好才不肯将這些告知你。”

“為我好？”李湛不屑，“為我好就是藏起宋清醫案，隐瞞我母親死亡的真相，為我好就是把我追查多年的東西放在你手上制約我？”

“制約？就算沒有這份醫案，你以為你就會有希望？”李信眼神下移至李湛受傷的腳踝，意有所指。

李湛卻并不生氣：“我是沒有希望，你就一定能得償所願嗎？别忘了你身體裡可留着一半前朝的血！你也不想我攪亂京城的水，不然你何必留下醫案其他内容，隻敢拿個封面來糊弄我。”

李信不置可否：“不管你信不信，太傅不希望你參與此事，有些事恐怕比你想象的更殘酷，你孑然一身，若想保命别牽扯太多。”

“既是孑然一身，我還有什麼怕的，若能給我母親報仇，死又何懼。”

李信深深的看了李湛一眼，這個“便宜”兄長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有骨氣。可這偌大的京城從來就不缺有骨氣的人，多少忠骨埋于黑暗。

“你為我做一件事，下部醫案全部給你。”

李信不是商量的語氣，李湛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你想幹嘛？”

“你去北境找你舅父，說服你舅父在北境西端布防，若西域徐世雄異動，阻擋他東進中原。”

“軍事布防不是我能置喙，此事我不能答應。”

“若是誰都能做，我何必找你，難道你真以為我怕你攪亂京城的水，這水從來就沒清亮過。而且你的腿就是徐皇後打斷的，你此舉何嘗不是為自己報仇。”

李湛擡起眼看過去，難掩笑意：“你想變天？”越是刺激他越是喜歡，他就喜歡看這些追名逐利的人互相殘殺。

李信沒有回答：“你隻管做好你的事，若做不好，我會毀掉醫案，你再也得不到真相。”眼含威脅，毫無顧忌，哪還有往日的溫文爾雅。

“有點意思！”李湛笑起來。

日子有條不紊的過着，夏日來臨的時候，李慕青收到了華神醫的來信。

“這麼厚一封信，你師父怎麼越老越啰嗦。”

“你才啰嗦呢！”李慕青不想理會沈暮，跑到桌案旁坐下，慢慢看信。

“說了啥？分享分享呗！”

“師父說宮裡出了點事，他去了京城，現在住在宮裡很無聊，問我什麼時候回京城，”李慕青一邊看信一邊笑起來，“他說太醫院的夥食太養生了，吃的沒滋沒味……”

“宮裡出啥事了？他有說嗎？講講，講講。”研習醫藥的日子頗有些枯燥，沈暮對遠在京城的八卦甚有興趣。

“說……是說了……但是不告訴你！”

李慕青故意吊着沈暮，誰讓他從小就喜歡捉弄她，說完側過身繼續将信看完了。

沈暮在旁邊急的跳腳，話說一半最讓人心煩，突然想到早上父親交待的事，或許可以用來做交換。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南境嗎？”沈暮眼珠子一轉，“昨日南境将軍府來了求助信函，讓我們派些善外傷的醫士過去，我這兩日就要集結隊伍，怎麼樣，換你一個故事不虧吧？”

李慕青眼睛亮起來，顧凜在南境，但行蹤成謎，就算這樣她也想去南境看看那是個怎樣的地方。太久沒見，本以為會毫不在意，沒想到滿腹怨氣被壓制在心頭後，想念卻越來越盛。

“也沒啥，就是些後宮常見的手段罷了。”李慕青娓娓道來。

清明雨後，空氣異常潮濕，德妃娘娘的宮苑梅園傳出一聲驚呼。不到一周歲的小皇子發了紅疹！

德妃從主卧往廂房急匆匆過去，十二歲的小侄女在一側哭的梨花帶雨，照顧小皇子的嬷嬷誠惶誠恐的跪在床邊，丫鬟們跪了一地。

德妃坐在床邊看着小皇子發滿紅疹的小身體，哭到沙啞的嗓子，捏緊了手心。紅疹可大可小，若是天花豈不是滅頂之災。

太醫顫抖地診斷完，松了一口氣，不是天花，是過敏。

“娘娘，過敏輕則渾身紅疹喉頭水腫，重則……”太醫吞吞吐吐。

“行了，”德妃擺擺手，“先治療。”

看着太醫有條不紊的開始治療，德妃将床前侍候的嬷嬷和丫鬟叫到偏房，每人先打了十闆子才開始審，衣食住行一一交代清楚。

一切正常，嬷嬷和丫鬟們都沒有了嫌疑，倒是屋子裡的小侄女成了最後的嫌疑人。但小侄女是過世兄長唯一的女兒，從小跟着自己，從閨中到宮裡。小侄女純真善良，溫柔可愛，平日裡最是疼愛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