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眼眶微紅,哎一聲趕緊跑去牆角将輪椅推來,這輪椅已放了一個月從未用過,今日春光明媚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真是外出的好時機。
“少爺你看,樹枝上有些綠尖冒頭了!”
顧決看過去,一片小綠芽在光秃秃的樹枝上顯現昂揚生機。
“少爺,老醫士說了,您年歲小好好養護,還是有機會站起來的,如若現在就放棄任它萎縮變形便是華佗在世也難醫治了。”
“嗯便按老醫士說的做吧。”
“好好好。”顧立連說幾聲好,與顧決一起擡頭看向日光,眼眶紅透,他光風霁月少年恣意的公子終于走出了第一步。
此後的歲月悠長而又忙碌,顧決每日晨起和睡前會有醫士前來舒筋活脈,雖然他并無任何感覺。上午會在書房裡看賬冊,下午會去商鋪學習,偶爾與陳景晗通信,隻言片語讓對方知道彼此近期的情況。
陳景晗也未閑着,作為家中嫡長女這些年一直随父親管理家中生意,陳老爺雖對女子從商略有微詞,奈何自己納了多名妻妾也未得一子,無奈隻能精心培養長女,加上陳景晗沉着穩重心思細膩,小小年紀便展現出了不俗的經商天賦,得到陳家衆叔伯的一緻認可。如此下去陳景晗接手陳家生意是遲早的事,誰知沒幾年,陳老爺病逝,期間陳家主母多次用陳景晗的婚事拿捏她,還妄想用自己的女兒與陳景晗争奪家主之位。
北方的仗打的如火如荼之時,江州顧家迎來了他們的“恩人”。
“老爺,門前有兩名遊醫前來拜見。”
“遊醫?”這些年顧老爺将周邊的醫士都請遍了也沒治好顧決,雙腿毫無知覺一點進展也無,北邊兵荒馬亂,南境也是戰事又起,顧老爺隻恨自己不能将全天下的醫士尋來給兒子看病,就算無望也不想錯過一絲機會。“請進來吧。”
是一對三十多歲的青年夫婦,女子面色發白被男子攙扶而來。
“顧老爺,在下華無慮,這是拙荊,貿然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求?”不是聽說顧府求醫前來看診的嗎?“你們不是醫士嗎?”
“我們夫婦從北方來,确實行醫多年,奈何拙荊身患心疾尋遍天下,此前覓的一良方,隻是其中一味藥材稀缺,前些時日聽說被江州陳家從南诏尋得運回。”
“陳家?我顧家與陳家早已不想往來,你來錯地方了。”
“不會錯,我們剛從陳家過來,隻是陳管家說那藥材剛下船就直接運來了顧家。”
“不可能!”
“這……”華無慮想到既需要藥材,家中或有重病之人,“顧老爺,家中可有病患,在下可診治一二。”
“不用了,你們走吧。”想來也不是什麼正經醫士,言語糊塗,不知所謂。
此時青年臂彎裡的病婦開了口:“算了,師兄,莫再強求。”
“不!”華無慮卻并不聽勸,“顧老爺,我們夫婦師承君子山華神醫,你讓我看看病患,如若有法醫治就請賜藥,如若治不好再趕我們出去也不遲。”
君子山華神醫?聽說這位神醫行蹤漂浮不定,顧老爺尋覓多年都未能請到。“我兒患腿疾多年,你們若能治好,顧某必有重謝,隻是你們說的藥材,顧某确實不知。”
華無慮不再執着,隻說“先去看看令公子吧。”
華無慮夫婦看到了正在書房看賬冊的顧決,端方公子,可惜腿腳不便不能行走。華無慮上前查看腿傷,顧決還是一臉懵,隻以為是一般醫士,這些年時有這樣的事發生。隻是看那半躺在椅中的婦人,怎麼醫士上門診病還帶着病人?
“令公子的腿乃是極寒所緻,筋脈不續,未有知覺,我說的可對?”
“這些尋常醫士也能診出,我隻想知道可有療法。”
“有。”華無慮肯定的說道。
“你莫不是想騙藥,故意诓我。”顧老爺不敢相信自己聽得到,這麼多年前來診治的醫士無數,無人肯定說有療法。
“你不是說你沒藥嗎?”
顧老爺啞然,他确實不知道他們說的藥材是什麼。還是顧決聽出了些不同,問道:“什麼藥?我這腿真有療法?閣下是?”
顧老爺聞言便将剛剛與華無慮在前廳的對話說與顧決聽了。
顧決看看躺在椅中面色蒼白的婦人,似乎迫在眉睫。“我這裡确實有一藥,是陳家贈與,隻是贈藥之人跟我說,這藥材乃是從南诏群山中尋得,異常珍貴,或對我的腿疾有益,因沒有摸清藥性,才擱置多日未服。”
顧老爺略一想想就知道,陳家贈與,隻能是那陳九娘了,聽說與家中争執多年一直未嫁,難不成是對顧決餘情未了?
華無慮聽的有些激動:“可否将藥材拿來我看看。”
顧決搖搖頭:“不是我不願拿出,隻是那藥材嬌貴,不耐日光不耐高溫,一直存放在不見陽光的冰窖中。”
華無慮一聽便知就是那藥:“沒錯,此藥乃是南诏深山密林所出,因其生長環境和運輸方式特殊,所以傳世甚少。恐怕顧公子要辜負贈藥之人的好心了,此藥雖貴卻并不能續筋活脈,它是用來治療心疾的藥物。公子服用不過是強身健體罷了,但對我夫人來說,卻是救命的藥,還請公子賜藥。”
說着便要下跪,顧決揚手扶起,“你剛剛說你有方法治療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