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愛就是将你和她都置于死地嗎?”
“一切與公主無關,是我膽大妄為從宮裡擄走公主。”
“組長!”身旁兩人驚道,冥風這話無疑是定了自己的死罪。
顧凜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木門,又轉到冥風臉上,“我勸你好好說清自己的罪行,若是被公主脅迫,或有一線生機。”
顧凜的聲線本就低沉,在這山風瑟瑟的黑夜更加蠱惑人心。冥風知道顧凜在給自己求生的機會,如果自己說是受到憶蘭的脅迫與勾引,以聖上對冥樓的重視及對憶蘭的輕視,他或可從中斡旋讓聖上給自己一條生路,如此憶蘭或是被關至冷宮囚禁緻死或是以戴罪之身被秘密送往西域。無論是哪一種情況,他都不想看到。
“是我私自擄走公主。”
顧凜靜靜地看着冥風年輕的面龐,十八歲,雖眼神裡還有年輕人的青澀但已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是冥樓最出色的弟子,十六歲開始幫助打理冥樓,遼闊國土上每一則消息來去都經他之手,井井有條。可就是這樣沉着穩重的人,現在卻在用一個錯誤的決定将自己推向死亡。
“你知道自己将面臨什麼嗎?”
“知道。”冥風輕輕說着低下眼睑,若能活着誰又願意死去,可若是讓他看着憶蘭被抓回去問罪,他更加做不到。“雖九死而無悔。”他擡起眼睑看着顧凜,這一刻他在顧凜眼中看到了不解和憤怒。
“你若死去,你以為就能保全公主?”顧凜确實有些生氣了,氣冥風意氣用事,氣冥風如此輕言生死。
“就算知道結局也應該以死相搏,才不枉此生,不是嗎?”
“冥樓教你這些不是讓你用來談情說愛的!”
“連為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敢一戰,如何敢為天下人而戰!”
“組長!”風三已看出顧凜生氣,忙勸道,“你給将軍認個錯,别固執了。”
顧凜卻打斷道:“莫說了,與其讓他回宮被淩遲,不如我現在給他個痛快!”說着抽出風三的佩刀直指冥風,“不是想死嗎,我送你一程。”
說完兩人便纏鬥起來。顧凜的武藝來自于家裡的護院、镖局的镖師、戰場上各個将軍,無固定武器無固定套路,集百家之所長,哪是冥風可敵。不到一刻鐘,冥風便被打的遍體鱗傷,跪倒在地。
但冥風不服輸,每一次被打倒又每一次爬起,直至再也無力揮動佩劍。憶蘭在門裡叫的撕心裂肺,雙手都被木門上木屑所傷,仍固執的想将門拍開,但她本就體弱加上高熱不止,哪能打開木門。
“阿風,阿風,啊……不要不要……”
冥風早已癱倒在地,渾身血污,唯餘眼睛始終看着木門,口中吐出鮮血微微笑了,憶蘭,對不起,我食言了,最終也沒能帶你離開。然後閉上了眼睛。
風三看見顧凜下了死手,早已吓的不敢說話。這是顧凜接手冥樓以來,他第一次目睹顧凜發怒,這位傳說中十幾歲就在戰場出生入死的少年将軍如閻羅般,招招讓冥風敗退受傷渾身浴血。
此時看見冥風不知生死也不敢上前查看,倒是顧凜似是氣消了,将佩刀遞給風三。
“放心,死不了,”然後示意他去給公主開門。
聽見顧凜說死不了,風三才放下心來,想來顧将軍還是手下留情了。趕緊跑去打開木門,就見憶蘭公主提着裙擺從中跑出,那手上明顯都是血痕。
憶蘭跑過去跪倒在冥風身側,抱起他的頭,隐約感覺到還有微弱的呼吸,才微微松口氣。哭泣着擡起頭看着顧凜,嘶啞說出:“我就是憶蘭公主,顧将軍,救救他,救救他。”
顧凜看着憶蘭久久沒說話,憶蘭以為無望了,顧凜才悠悠低聲說道:“他被公主威脅才犯此大錯,應能留得一命。”
憶蘭看着懷裡渾身是傷的冥風,眼前模糊一片輕輕說:“是我威脅他,讓他帶我走,他攝于公主命令才不敢不從。”
憶蘭被顧凜秘密帶進宮面見了皇帝,皇帝震怒将憶蘭囚禁至冷宮,冥風被關到冥樓的暗牢裡。如顧凜所言,憶蘭承擔下所有罪行後,顧凜以冥風還有利用價值為由求情留的了一命。
第二日一早,皇宮裡便傳出憶蘭公主瘋了的消息。徐皇後親自帶人去看過,确實瘋的厲害,還會傷人,隻好親自修書一封給西域哥哥說明情況退了婚事。
看着随從将信件拿走,徐皇後身邊的嬷嬷說道:“這憶蘭公主還真是瘋了?”
“哼瘋了算她命好,”不過是個玩物,外甥喜歡便打算送給他玩玩,想不到還沒送去就瘋了,“那帶她出宮的侍衛呢?”
“聽說昨晚就被顧凜将軍就地正法了,聽那邊的宮人說,昨晚顧凜将軍提來的人頭把禦書房滴了一地的血漬,宮人看着都怕,那顧凜将軍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能有什麼所謂,他砍的人頭都能壘成山了。”這兩年顧凜一直在京畿衛當差,讓大家都忘了他十幾歲便在戰場打打殺殺的模樣了,她那時候可是親眼看到過他閻羅的樣子,一個人頭算什麼,那時為了救身處危境的皇上,顧凜一夜殺了幾百人,那站在屍山血海中的樣子見過的人都忘不了。
冥風被秘密關押在暗牢兩天了還沒醒,冥樓裡的老禦醫來了兩次,看一次罵顧凜一次,真下死手了渾身三十多處重傷,輕傷無數,除了臉上,沒一塊不出血,光是包紮和止血就用了一夜。那老禦醫一夜未睡吹胡子瞪眼的罵了顧凜一通,顧凜隻能回了句“不打不記事,我知道輕重”然後灰溜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