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洗,摔破相了我可不要你。”江雨音把布巾往桶沿上一丢就要走。
“别走,我不可以。”林許鹿抓住她的手腕挽留道。
第二天就是七夕,一早經過林氏書齋的學生就瞧見門口貼了“少年遊”征稿前十的告示,底下寫明了去掌櫃處領稿錢。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前五裡的《遊園記》制作成了皮影戲,另有三兩白銀。
這給早起的人驚醒了,《遊園記》一本幾日作出的小話本,收入白銀四兩,教書先生一月束脩多的也就二兩。
“掌櫃你們下次征稿是什麼時候,主題是什麼?”心思活絡的人已經去問了。
“暫且不知,有消息會貼在外面告知,還請大家留意。”掌櫃把十份征稿放到新做的小書架上供人借閱,立了塊招工抄書的牌。
“抄書什麼價?”
“行價多一成,女子優先。”
“這是為何?”
掌櫃沒有回答,他也不知江雨音的用意,隻是照着吩咐做事。
“男子讀書可考取功名,教書做官,女子讀了書能謀求什麼?江娘子真是個有趣的商人。”一個束着發的高挑女子翻了翻小書架上的冊子,指着那本《遊園記》說,“掌櫃,我來領江娘子的賞錢。”
“女子可相夫教子孝順長輩,讀書能明理。”旁邊那位問為何穿着質樸的男書生回道。
“哦?你書讀得那麼多,相夫教子最合适不過了,怎麼還不嫁呢?”裴青遞上自己的号牌,掂了掂手中的錦囊,看向面色鐵青的清秀書生說,“我看你長得還算合我胃口,想清楚了可以來裴宅尋我,小書呆子。”
等那書生被氣走,裴青留了信給掌櫃:“勞煩掌櫃轉交江娘子。”
尾聲那邊也同樣貼了告示,江雨音總算得閑,趴在床上看新的話本,等林許鹿醒來。
沒過一會兒,旁邊咕哝一聲:“雨音……”
江雨音視線不離書面,把臉湊了過去,林許鹿熟練地爬過去親了一下。
江雨音摸了摸他的頭發說:“洗漱完跟我告狀去吧。”
“好。”
林進寬和衛施珑的院子裡江雨音和把蘇星闌代稱朋友,一五一十地說了林子樂的事。
衛施珑神色凝重,先前徐南槐牽涉妓館營生,放高利貸給賭鬼強逼其子女賣身還債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最後那家妓館被查封,相關人員統統下獄,徐南槐投了個好胎全身而退,官府隻說他放浪狎妓,關了禁閉。
衛施珑當然了解以林子樂的心性很有可能走這個偏門,她歎了口氣:“我會留心,你是個好孩子。”
她拿了個橘子給林許鹿剝:“你就好好跟雨音過日子,你哥要是找你說什麼事别自己稀裡糊塗地就應了,至少跟雨音商量過再做決定。”
林許鹿抛了下接住:“知道啦,你就想說我笨呗。”
“傻人有傻福,離你二哥遠點,别跟小時候一樣,聽見沒!”衛施珑截住橘子敲了下他的頭說。
“知道啦知道啦。”
“那你先回去,我有話跟雨音說。”
“什麼話我不能聽。”林許鹿抱怨。
“女兒家的事你聽什麼聽。”衛施珑推他一把,“快走。”
江雨音朝他揮了揮手。
“我想你應該有事要問我。”衛施珑把手裡的橘子掰成了兩半,遞了一半給江雨音。
“是。”
“這件事說來隻能怪我和進寬。”衛施珑靠在椅背上肩膀塌了點。
十五歲前林許鹿一直很瘦小,不愛吃飯,也不愛說話。
在書院沒有玩伴,閑時總是安安靜靜地拿着筆畫小人或者看話本。
十二歲那年同窗雨後春筍般接連猛長,隻有他還是瘦瘦小小細皮嫩肉一個,睫毛長長地坐前排。
“林許鹿你不會是小姑娘吧,做我娘子如何?”
“娶回家個帶把兒的,你不怕你爹娘打死你,還不能生。”
“不能生也能睡啊哈哈哈哈哈哈。”
“惡心死了,就算他長得漂亮也是男的。”
……
林許鹿把案上的硯台往起頭的人身上一砸,握着瘦小的拳頭又打了一架。
這次教書先生來得遲,林許鹿挨的打也更重,傷處遮都遮不住,回家時被林子樂碰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