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七夕一日近過一日,街上逐漸熱鬧了起來。
尾聲因為是東街頂頭最邊上鋪子,再過去就是映月潭,周圍空出一片地,這兩日一聲不吭地在鋪子邊搭了塊露天的場地。
顧客去問,李深和新來的女夥計隻說七夕用的,過後就拆了,歡迎大夥到時來玩,具體玩的是什麼卻是不答,隻神神秘秘地說包您滿意。
而江雨音在書齋的那番作為不過兩三日就傳開了,那些原本可以私下多抄幾本書,交換看甚至以此謀利的人記恨上了那吳嚴。
讀書人簽過契約,即便江雨音承諾不示人,也不會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
再回想起江雨音那句壞了别家書齋生意,有心人跟着吳嚴稍作調查,就發現他之前常出入的書齋叫“無事書齋”。
書齋掌櫃姓吳,與吳嚴有八分相似。吳嚴借着江雨音和尾聲名氣作的打油詩才得意了三兩日,書院裡的風向就變了。
最早拍他馬屁與他稱兄道弟的幾個同學第一時間與他劃清了界線,在他幾番打聽之下才知道自己漏了餡。
随之而來的是同窗對尾聲征稿的熱議,以及江雨音指名道姓禁止他參加的戲言。
江雨音沒有氣急敗壞,也沒如他的願取消租書,更沒文鄒鄒地絞盡腦汁寫詩還擊他。
江雨音拿出七兩半銀子,就有許多人替她來扇巴掌。
吳嚴臉上火辣辣的,直覺書院裡每個看他的人都會在背後嘲諷他,跟他說得每句話都意有所指。
江雨音管不了那麼多,隻要那些閑言碎語被壓下,林許鹿懸着的心落地就好。
當然,那句不讓吳嚴參加征稿活動的話也是她有意為之。
“七夕還有四日,各商戶都顯了神通,弟妹這回打算做什麼來分一杯羹呢?”蕭聽寒一連消失了多日,再出現又是那副不正經的人樣。
“分杯大的,蕭聽寒你明日開始去尾聲賣賣臉皮吧,首飾這二成利給你給地我甚是心痛。”江雨音斜着眼看他,“哪有這樣做甩手掌櫃的。”
“怎麼不讓林許鹿去賣。”蕭聽寒自覺坐下,給自己倒了涼茶喝上。
江雨音從林許鹿的畫稿上移開視線,啵地親了一口他的臉:“這是我相公。”
蕭聽寒瞪大了眼,卻見屋裡的下人們已經默契地低了頭,似乎見怪不怪。
又看江雨音和林許鹿坐得極近,十分膩歪。
“惡心。”蕭聽寒“哧”了一聲卻不禁想起一張明豔的臉。
“江雨音,塞外的生意做不做。”蕭聽寒剝開一顆薄荷味的糖塞進嘴裡。
“現在不做,光是映月的生意都沒做順暢,往後再說吧。”
“也是。”
七夕前一日,江雨音和和林許鹿點好了貨,比别家都晚了一兩日才開始七夕活動。
馬車龜速停在了尾聲門口,卸下一箱箱貨物。
“小金來鋪貨。”李深打開扁盒匣子,裡面裝着六十件七夕新品,用純銀打造出姿态舒展的百合花朵,每朵花形态各不相同,細枝末節刻畫到位,配合百合莖幹形狀的鍊子可做手鍊和項鍊,也可單買百合花吊墜自行搭配。
再是磨喝樂的兩套新衣,一套重工的戲服,搭配繁複頭面。另一套廣袖輕紗,與常人穿的衣裳大有不同,更像書中描繪的仙人衣着。
新來的夥計金蘭已經被展台上的磨喝樂驚豔過幾日,這次一瞧見新上的衣裳又被震驚。
“掌櫃的你們家這小衣裳找的哪家裁縫做的?可做人穿的衣?”一位老客看着新陳列的衣裳問道。
“這……陳姑娘我幫您問問,正好今日老闆在呢。”李深朝門口笑了下,江雨音正往裡面來。
“陳姑娘,來日若做人能穿的衣裳,定先給您做一身。”江雨音說。
“江老闆可不能忘了哦。”
“嚯,真貴,這新上的衣裳一兩二錢一件,配飾另算。那件便宜點六錢,果然說是有錢人的玩意。”
江雨音這邊聊着,聽着聲音朝那邊看了一眼,不巧說話的男客正回過頭,與她對視上。
氣氛有些尴尬。
“貴是貴,還是值這個價格的。”那人皺着臉笑了一下。
“日後您覺得便宜時可千萬别忘了來尾聲瞧瞧。”江雨音回了一個笑。
初荷晚杏跟在後邊瘋狂往心裡記,久恒撇了眼在給磨喝樂換新裝還不忘擡頭看江雨音的林許鹿心如死灰。
翻身無望,久恒任勞任怨地往店鋪側邊搭好的場地上搬東西。
幾日前還荒着的空地搭上了木架,挂上了許多燈籠,以保證下方明亮清晰。
靠後放的幾條長桌上中間擺起了黃蠟做的各種小動物,還放上了細毛筆和各種顔色的顔料,用來供人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