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熱鬧,食肆、書肆、茶肆、客棧應有盡有,盡頭連着靜谧的映月湖,是整個映月鎮最繁華的地段。
文人墨客少爺小姐在那掏銀子也最為痛快,每逢佳節有些鋪子一日能賺個把月的租子。
林許鹿相中的鋪子在東街中段,老闆是個看着憨厚的中年男人,見到兩人先賀新婚大喜,又祝百年好合。
林許鹿聲音輕快,道了謝說:“若無差池,今日便簽了契約。”
老闆面露難色,江雨音直言:“可是有顧慮?”
林許鹿察覺到他的猶豫,臉上的雀躍立時收了,抱着臂居高臨下地瞅着老闆:“昨日答應得這般爽快,今日扭扭捏捏作甚,能租就租,要加錢就說。”
老闆作了個揖:“公子實在對不住,先前那位付了定金的老闆他又反悔要鋪子,我這不好推拒,隻能按先來後到回了您這邊。”
“那你說是何人要租這鋪子,我去與他商量商量。”林許鹿在人堆裡鶴立雞群,單單一個杵在櫃台前也頗有壓迫感,他擺出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
“這……林公子,是在下不好,在下給您賠個不是。”老闆又行了一禮。
江雨音拉了拉林許鹿的袖口,輕聲問他是不是沒付定金,林許鹿點點頭說:“昨日他說不用,今日來簽契約便好。”
江雨音心下了然,對老闆道:“我們不強求,老闆隻用透個信,這店将來要做什麼,也算全了我們的好奇心,往後我們路過也能進來看看。”
就算他現在不說,日後店開了也是瞞不住,老闆不情不願地說:“風月齋。”
江雨音道了謝拉着明顯情緒低落的林許鹿往外走,東街鋪子很有意思,各家都挖空了心思裝潢,隻看不買也值得走一趟。
“什麼破風月齋,讓你見笑了。”林許鹿踢了一腳青磚上的一片落葉。
“不怪你,這老闆本就準備一店多租才不收你的定金。怕是早做了準備,風月齋開遍江南,為了好地段的店面不惜許店主分成毀約,我們多看看也好。”江雨音拍了拍他的背以表安慰。
“哼,有眼無珠,将來有他後悔的。”林許鹿悄悄放慢了腳步與江雨音并肩。
江雨音可算知道什麼叫沒由來的信任,他敢說自己都不好意思聽。
路過清香袅袅的茶肆,精美的布莊,一路行至末尾,臨近映月潭的一家小店挂了轉租的牌。
店裡隻有剛剛那家七成大小,人流也不多。林許鹿看了一眼有些遺憾地說:“景緻清雅,就是大多數人走到這裡早逛膩了,除了要去映月潭看景的,一般也停在二十步開外掃一眼就折返了。”
江雨音點點頭,順口問了掌櫃租金和交接日。月租一兩半,比中間段便宜了一半,還有半月才換租。
江雨音要開首飾鋪,相比起吃食店位置影響小些,就是一件賣不出去最多虧些租金,這又是她首次開店,用來試水的話也是夠用的,她有些意動。
林許鹿瞧她站在門口沉思,朝她耳語:“要不要,我看不錯,這裡環境清幽,吃食味吹不到,店面改一改,裝潢修一修說不定能引那些才子佳人駐足。”
江雨音奇怪這怎麼會做不成生意,好賴話都讓他說了。
“行,先試試水。”
林許鹿下了定金,花了錢神清氣爽,馬不停蹄地帶着江雨音往他的池塘去。
蚌池有十畝地,微風陣陣,荷葉田田,林記酒樓就是将所有肉菜換做蚌肉,食客們腮幫子也夠疼上一月。
莊頭已拆人取了不少珠,隻是天然的珍珠個頭小,形狀也不好,做首飾局限多損耗大。
江雨音靈機一動,人取姓名時都會看八字五行,缺了什麼名裡就添什麼,也有喜忌色。她若請個易學大師把關,将首飾分門别類,添上運勢噱頭,也許是個門路。
江雨音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林許鹿立馬答應把他爹的算命先生給找來用一用,再把那給江雨音做耳墜的匠人招來打樣品。
兩人都是說幹就幹的性子,驅車回林宅的路上在車廂裡頭挨着頭叽叽咕咕一頓,拍闆鋪子名叫“尾聲”。
用了晚膳江雨音坐在案前盤算貨品,計算利潤,算盤打得咔咔響。林許鹿咬着筆頭時不時望着江雨音找靈感,草稿扔得到處都是。
江雨音也許久沒有如此輕松過,似乎那些纏身的敗絮被一陣風吹散了。
“雨音你看看,這套首飾如何。”林許鹿下筆如有神,壓着興奮把新出爐的稿子送到江雨音面前。
異形珍珠雖然沒有正圓的珍珠昂貴,但光澤和質感并不遜色。
林許鹿用銀珠和銀鍊子将它們串連起來,設計成小指長上小下大的典雅耳墜。
手鍊和項鍊則用了繞線工藝,優雅交纏的銀絲衆星拱月般簇擁着貝母光澤的珍珠,有難言的婉約之美。
林許鹿的畫工極好,筆下的珍珠泛着貝母光澤,有混茫的淺色粉紫交纏之色。
江雨音難掩興奮,恨不得親他一口:“太美了,做出來我們先去擺攤,打響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