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時間,紗幔放了下來,林許鹿吹了燈,輕手輕腳爬上床,對于江雨音睡在外側他接受良好。
掀起被子時能感受到江雨音那邊融融的暖意,鼻尖萦繞着淡淡清香。
昏暗裡視覺受阻,所有屬于另一個人的細枝末節都被附上旖旎色彩。
林許鹿在淺香與聒噪的心跳聲裡不受控制地想起江雨音素白細膩的手、修長的脖子、柔美的身形,一颦一笑都能輕易扣動他的心弦。
今晚江雨音的手捂在被子下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牽着睡不舒服藏了起來,林許鹿很想牽。
但他隻敢想想。
翌日江雨音先起來更衣,林許鹿其實在她起身時便醒了,隻是他做了一夜绯色的夢,有些難以面對現實中的人。
更别說他不用看也知道,身體上的異常提醒着他還需換一身裡衣。
待江雨音去了外間,林許鹿蹑手蹑腳地紅着臉換了裡衣。做了虧心事一般把換下的裡衣塞到了自己睡的角落,打算趁沒人的時候銷毀。
江雨音聽到動靜,探了個頭:“醒了?朝食家裡用還是街上吃?”
林許鹿下意識拿被子一遮,江雨音挑了挑眉:“黃花小少爺怎的又不許看了?”
外間傳來兩個丫鬟沒收住的笑。
“哪有,我冷。”林許鹿讪讪地下了床,故作鎮定地去穿衣裳。“家裡吃吧,稍後我讓久恒去請蕭先生。”那蕭先生就是被林許鹿買通的算命先生。
這一等沒等到蕭先生,先等來了林進寬身邊的管事趙毫。
“少爺,少夫人,老爺夫人有要事相商,巳時三刻請往正堂議事。”趙毫眉濃眼深,言行四平八穩,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好,有勞趙叔走一趟。”林許鹿道過謝後趙毫點頭就走。
江雨音嘴裡塞着棗糕還沒咽下去,人就已經沒影了。她對着林許鹿使了使眼神。
“估計是家産的事,我爹娘早打算等我成婚把手下剩下的家産分了,隻安心帶着我大哥管酒樓。”林許鹿看着她的樣子猜着答。
江雨音喝了口茶水順了順,奇道:“那麼早,林……父親正值壯年。”
林許鹿點了點頭:“他說趁這十年還有力氣給我們收拾爛攤子,要我們多去曆練。”
江雨音恨不能将林許鹿取而代之。
兩人住的偏院去正堂要走上一會兒,這條道走了幾回江雨音都熟了。一路談着鋪子的裝潢眨眼功夫就到了。
門口遇上林子樂和楊絮絮,兩人自覺收了話題,打過招呼一同往裡走去。
林進寬看着不像生意人,斯文儒雅,倒是衛施珑更有幾分在外闖蕩的氣勢。
“今日把我們手中餘下的五間鋪子分了,還是與先前一樣,我請牙行估過價錢,拿的價值超過份額的把銀子補給拿得少的。”衛施珑讓婢女發了繪着鋪面寫明營生的小冊,坐在黃花梨木椅上呷了口茶。
“你們與自家夫人商議決定,半個時辰後開始分配。”林進寬拿着冊子翻了翻,把目光落在林許鹿身上。
大兒子林遵行做事穩妥,不急于求成,也會提點幫襯兄弟,适合繼承酒樓。
二兒子林子樂在經營上也有些才能,隻是過于重利,直白點就是奸,能賺錢但口碑名聲差些,适合做小生意。
他與衛施珑最擔心的還是小兒子林許鹿。
林許鹿小林遵行十歲,小林子樂五歲,生他時林家的生意蒸蒸日上,林進寬與衛施珑幾乎沒有時間陪伴。
他從小跟在林子樂身後哥哥東哥哥西長大。林進寬與衛施珑出于愧疚心理對他的要求低很多,發現他根本不喜歡做生意也并未強求,比起另外兩個兒子,林許鹿被養得像隻金絲雀。
哪家茶樓的點心師傅換了人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夫妻兩原本對他的打算是盡量多給他些銀錢,讓他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
林許鹿也是這麼做的,他一直等人挑完撿剩下的,拿銀子。
林許鹿像瓶不會發酵的清水。
但魚和漁終究是不一樣的,兩人耳聞江雨音在藥堂時的佳績。在林許鹿十五歲時第一次請求提親時立刻答應了。
第一次去江家議親那日江雨音隻跟林許鹿說了會兒話,後來連着三年把所有提親的媒婆關在門外,夫妻兩都以為有緣無份。沒成想兜兜轉轉十八歲的林許鹿娶到了江雨音。
對于今日的分配林進寬和衛施珑都抱着不一樣的心思,心底希望江雨音的加入能讓小兒子改換無可無不可的态度。
林遵行與林子樂那邊都是媳婦兒傾身看冊子,林許鹿和江雨音年紀小些,像兩隻小麻雀,腦袋都快挨着腦袋,表情也生動許多。
江雨音指着其中一頁說着什麼,林許鹿立馬點頭。
林進寬與衛施珑對視一眼,有戲。
江雨音看中的是一家書齋,開在書院對面的巷子裡,面積大位置偏。是時國泰民安,百姓雖能糊口,但讀書人鳳毛麟角,書齋算不上好營生,牙行估價68兩白銀。
比起餘下幾家香肉店、小飯館、花店、胭脂鋪便宜了十幾到幾十兩不等。
兩人商量過後決定隻要書齋,首飾鋪子在籌備,他們沒有精力再去打理别的東西,書齋最省心。
“這次輪到老三先挑,說吧要哪個?”香一燃盡,林進寬就問。
“兒子屬意書齋。”
楊絮絮低聲哎了一下,被林子樂看了一眼。
“老大呢?”
“香肉店和胭脂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