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散去衛施珑留了二人說話,她看着江雨音醞釀了一下:“雨音你别在意二嫂說的話,她不知道,不是故意刺你……”
“雨音知曉了,二嫂也是為我着想。”江雨音感覺到一絲不對勁,自己生病招親的事映月鎮傳得沸沸揚揚,沒有道理楊絮絮會不知道。
“林許鹿,你父親從連甯買了上好的藥,現在你婚都結了不為自己,也要替雨音想想,即便她不嫌棄你的毛病,你過意得去嗎?”到底是掌家娘子,林記酒樓的老闆娘,衛施珑闆着臉不怒自威,拍得案上杯盞磕響。
江雨音猜到了林許鹿有事瞞着她,按下不表,跟着林許鹿垂首挨批。
“明日雨音回門,東西我都備好了,晚些你們看看有什麼要改換添置的,叫久恒去庫房裡拿就是。雨音你勸勸他,别由着他的性子,雖然不影響孩子,但總是你吃了虧。”
回院子的路上,江雨音等到周邊沒人,壓着嗓子問:“林許鹿你怎麼回事,瞞着我什麼事,坦白從寬。”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等回了房我再解釋。”林許鹿亦步亦趨跟着她,生怕她生氣。
“林哥哥!”回廊後方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男娃娃小跑着跟上來,對着江雨音叫了聲嫂嫂。
廊下橙黃的燭光裡林許鹿眉頭一皺,拉着江雨音的手就要走。
“林哥哥,你救救我姐姐,她一直鐘情于你,你就可憐可憐她吧。”江雨音站定,任憑林許鹿怎麼着急都不願走。
“你都能給嫂嫂沖喜為什麼不能給姐姐沖喜,我爹爹可以給你五百兩六百兩七百兩,你怎麼跟姑姑姑父一樣冷血!我讨厭你!”
等那賢侄跑掉,江雨音看星星看月亮,看亭橋溪水就不看林許鹿。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院子,林許鹿拉着江雨音的手啪地關掉了門。不等江雨音來問,倒豆子似地開始說。
“我跟我爹說我不舉,還說你知道不嫌棄我,去你家提親那天收買了我爹最相信的算命先生。”
江雨音大受震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怎麼能知道那麼私密的事情。”
林許鹿眨巴着眼,“我每月都讓久恒去百草堂拿藥丸子,跟我爹說你碰見過就知道了。”
“那這藥?”江雨音指着從衛施珑那裡拎來的藥包。
“偷偷扔了吧,藥不能亂吃。”
江雨音半信半疑,上下打量了林許鹿,又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感受到紮手的胡渣,稍稍放下心來。
“你若不信晚些可以摸摸看别處。”
林許鹿想到第二件事,解釋說:“剛剛那人是我堂叔的兒子,他家原先也在映月開酒樓,一直被我父親壓一頭。後來娶了隔壁鎮令的庶女做續弦,酒樓也搬去了永茂鎮生意越做越大,那續弦有羊角風,生下的女兒也有。
昨日聽說你醒了,他就與我父親提了這事。他說江家強勢,我又沒本事還嬌生慣養,日後肯定吃苦頭,隻要我和離給他女兒沖喜,他就養着我。”
江雨音聞言沉了臉,面上顯了愠意,林許鹿牽着她的手晃了晃:“父親罵過他了,隻是家中辦喜事場面不好弄得太難堪,才沒将他掃地出門。”
林許鹿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眼巴巴地望着她,似有幾分忐忑。江雨音憐惜地摸了摸他的頭:“沒生氣,明日就去看鋪子定東西,姐姐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吃糠咽菜我也願意。”
“呸,我不要吃糠咽菜。”
按說回門江雨音才是該睡不着覺的,黑暗中林許鹿第八次翻身被江雨音按住了。
“吵到你了嗎?我不動了。”林許鹿躺平在床上,把手疊在腹上。
“有心事嗎?”
“也不是心事,就與做夢一般,不踏實,可以牽着我的手睡嗎雨音。”林許鹿終于把話說出了口。
江雨音失笑,早上牽不樂意,晚上不睡覺想着牽手。她摸索着滑過林許鹿的腕骨,擠進他的寬松的掌心與他十指相扣。
林許鹿起了個大早,晚杏給江雨音梳頭時林許鹿擠在銅鏡前面三兩下給自己束好了發,監了會兒工趕起了晚杏:“我來,你這麼梳紮起來就毛了,笨手笨腳。”
他一手拿着篦子,一手攏着江雨音的發,指間翻轉幾下,一個好看的發髻就有了雛形,手竟比初荷晚杏還巧些。
晚杏打起精神給江雨音簪花,自從到了林宅,她哪哪都跟林許鹿不合,不知道是不是八字沖了。
“你那個耳環配頭面不合适,上面壓那麼多,下面撐不住,我來。”林許鹿拔了幾支钗,又跑到書案邊拿了一個匣子。
那是一對紅寶石耳墜,玲珑華美,林許鹿把匣子遞到江雨音面前,輕咳一聲:“本公子親自操刀,定制的,漂亮嗎?”
“你做的?”江雨音擡眼瞧他。
“手疼,我畫的圖,工匠照着做的。”
江雨音意外撿到一個寶,正愁鋪子的選品缺了亮點,這就撞手上了。
這幾日鎮中關于他們的傳言各式各樣,有一條說江雨音醒了就要翻臉和離的傳得沸沸揚揚,隻因三年前江雨音拒了一次林家求親,都說林許鹿此番是趁虛而入。
林許鹿早上得了江雨音認可,纏着江雨音陪他騎一段馬,心思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