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九盯着這對氣氛看起來溫和的年輕夫妻,心中警惕不減。
沒等她答話,花隐便盯着左式沒好氣:“知道我是妖,看到不同尋常的都瞧着是妖了?魚九妹妹不過體質特殊了些,底子裡還是你們人啊。”
上下打量幾遍魚九的外貌,左式終究是看不出什麼所謂底子指什麼,不過自知以貌取人面露慚愧,又擡肩搭在花隐頸間,好聲好氣:“那你不跟我講清楚,隻讓我看見他們這奇怪的樣子,我又分辨不出來啊……”
“……”
看着他倆在眼前一唱一和,語氣動作很是親昵輕松,魚九有些恍惚。
合着,他們互相是知根知底的。
沒去在意魚九的直視,花隐指尖發力,輕輕掐了一把左式的胳膊,擡眸質問:“你幫老甲查配骨刀的事情,怎麼沒和我提起過?”
左式連忙安撫:“當時随手幫忙嘛,這些小事就沒想着告訴你。”
看他一副直男的理直氣壯,花隐皺起秀眉反駁:“小乙老甲都這樣了,還是小事?”
看見自家老婆店裡出現的三具傀儡,左式隻得無奈:“他們也沒跟我說具體做什麼,哪知道會這樣嘛。”
于是花隐便簡單幾句将魚九告知的跟他講了一遍,左式聽着聽着逐漸眼露亮光,随之看向魚九激動了起來:“花塘湖底下真有古墓?!還是非自然現象的古墓啊這麼了不得啊!”
被晾在一邊,但聽了個七七八八總算放心下來知道處境不算危險,魚九瞧着花隐溫溫柔柔的模樣,依然心有餘悸隻能順着點頭:“大概率是了,不過這些事情說來複雜,要不我們先安置他們仨先……”
話語未落,就感到耳墜似乎微微顫動。
無聲無息間,一股涼意頃刻充溢店内。
手持霧槍直直對準淺笑的花隐,度朔化霧成形并冷然出聲:“沒想到是你,巫瑤。”
度朔的出現倒是沒讓魚九驚訝,因為來白事一條街的過程中,聒聒一直跟在不遠處,見到自己出事之後它隻是花了點時間回湖報信。
但被他身上外溢的寒氣近距離突襲,魚九剛緩和平複的情緒還是被稍微驚起,聽到他喊花隐“巫瑤”後奇怪道:“你們認識?”
“帝女瑤姬夭亡,神魂托身巫山?草,因此半妖半神。”
簡單幾句介紹,度朔餘光掃了眼魚九,眉心皺起顯露憂色,随後上前将霧槍進一步抵在花隐額前,語氣冰冷強硬:“給她解毒。”
毒?原來剛剛身體發軟失去知覺,是被花隐下了毒?
縱然從小跟着莫六學了不少巫蠱毒術,魚九也沒第一時間琢磨出來自己中的什麼毒,隻得擡眸重新打量一遍花隐,她的氣息萬分穩定,人氣妖氣混雜更是平衡無波。
緻使魚九下意識斷定她是半人半妖,沒想到,竟然是半妖半神!
帝女瑤姬,可是炎帝神農氏的小女兒,相傳未嫁早夭,葬于巫山之陽,其精魂依附的?草“花色嫩黃,葉子雙生”,與□□頗為相似。
掃了眼牆沿她制作一半的花圈,以及店内不少菊科花材,魚九稍作判斷:“你在我體内,種了花毒?”
暗暗拽住想要動身保護自己的左式,花隐面色波瀾不驚,無懼威脅柔柔出聲:“我就說魚九妹妹怎麼會有九幽靈石在身,原來是與度朔你有牽連。既然歸根結底是和你們九幽相關的事情,我也不再細究細問了。”
“我會妥善照顧小乙老甲,也會替你阿爺尋一具棺材安放死軀,并施術保他身軀不腐,等你尋魂追魄歸來。”
不過,她接着表示:“至于這毒麼……萍水相逢,我出手幫忙本為情分。你們打擾我與式哥的平靜生活,總該有個交待才是。”
見狀魚九心下便明白,還是那句話。
凡事皆有代價。
隻不過,了解的太少一時間摸不準這位妖神的真實脾性和喜好,魚九正躊躇不知道該給她個什麼交待呢,被花隐摁住沉默半晌的左式開口了。
自家媳婦非比尋常,因此他瞧見眼前憑空出現的度朔也沒怎麼過于驚訝,聽見花隐想讓對方給個幫忙的置換條件,他及時插了句話。
“要不就帶我們也去參與參與吧,探墓。”
沒等魚九度朔反應呢,花隐笑着眯起了眼睛,手上同時有了動作把攬着的左式胳膊又掐了一指甲。
雖然她心下知道左式一直以來就這樣,對墓葬相關知識文化興趣濃厚,除了工作就是翻相關的書,或者關注各種考古新聞發掘動态,甚至一有時間就天南海北跑各種現場親看遺址,許多地方的墓葬結構喪葬習俗都爛熟于心。
尤其這次還是湖底古墓,肯定給他吊足了胃口和鈎子,但看到度朔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不是左式這個普通人能參與進去的。
她側頭盯住左式吃痛的神色,嘴角笑得更濃:“你跟去幹什麼,這事跟陰間都扯上關系了,怎麼想都很危險呀。”
知道她眯眼刻意笑是在表達不滿,同時在擔心自己,但左式依然執拗還搬出許多理論道理試圖說服她:“小隐,湖底古墓這麼罕見要真存在我沒有第一時間見到就是畢生遺憾啊,到底什麼樣的水流水質水溫才能達成保存墓葬的特殊環境因素……”
給他認真掰扯起來可就一時半會說不完了,花隐幹脆甩開了他胳膊,哼聲亮明态度:“要去你自己跟着去。”
連忙攬住她肩湊得更近,左式這才放低聲音哄着講話試圖說服她夫妻同心同行同興,又是扯機遇難得又是誇老婆能耐通天又是商量讓步的,但花隐都軟聲軟語見招拆招。
看着眼前兩人一個犯軸鐵了心想探墓一個綿裡藏針僵持不下,度朔收回霧槍跟魚九對視一眼,發現她也一樣,眼神裡全是迷思。
魚九無奈傳音:“他們還要吵多久?”
度朔認真傳音:“不知道,沒這種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