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把繩子一頭在趙二哥食指和無名指上繞緊,分别對應連接魂門和魄戶。
“另一頭你拿好,帶到玉米地去。”
魚九把紅繩交給趙二嫂:“在地裡就喊你男人的名字,等繩子被拽緊的時候,就可以回來了。”
趙二嫂鄭重其事,拿過紅繩點點頭。
“丢的魂被喊進屋後,不一定會自願魂歸□□。所以需要有人在門口燒香守魂,防止它再次飄走。”
魚九安排張真言守裡屋的門,祝婆幫忙守前屋的門,稱之為雙重保障。
趙二嫂找來兩個香爐,各自燃了三柱香,交給張真言和祝婆。
“那我就出門喊魂了啊,屋裡麻煩你們了。”
說完,趙二嫂便一手打着手電筒,一手小心翼翼抽着紅繩,一步步退出了老屋,往院後的玉米地走。
“我到地裡咯!你們關門罷!”
等趙二嫂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魚九便讓張真言拖了張椅子抵住前屋大門,拜托祝婆捧着香爐坐了上去。
“你這妹伢挺機靈。”
祝婆坐穩後,意味深長的笑說了一句。
魚九不知道她在指什麼:“麻煩您坐這守魂了,有什麼事情喊我就行。”
“行呀。”祝婆一把應下。
魚九看她沒什麼額外的話,便帶着張真言走進裡屋,把門關上。
看着門腳下縫隙的紅繩,張真言捧着香爐,燒燎的香熏惹得他眼睛不适。
他小聲說:“你這幌子做的還挺真。”
“讓趙二嫂喊魂和讓祝婆守魂是幌子,讓你守魂可不假。”
“待會我放出生魂,它可能真會撞門而逃哦。”
魚九低聲說完,從兜裡掏出那枚銅黑色的山鬼花錢。
聽到她的話,張真言頓覺自己使命重大,雙手捧緊香爐,靠着門框挺直了身闆。
“那還需要我做别的嗎?”
他一邊問,看到魚九把那枚山鬼花錢,放到了趙家二哥的胸膛之上。
魚九放好就站在床前,冷聲答他:“不用,看好你的門就行。”
說着,她想起了身為幽冥關山的鬼神度朔。
也不知道他回到九幽,就是在自己那座山上呆着,給冥界看大門嗎。
有點無聊且好笑。
不過耳邊隐約傳來趙家二嫂屋外的喊魂聲,她很快放下雜念,聚起精神看向那枚山鬼花錢。
張真言看見,魚九做正事的時候,神情比平時大不一樣。
精緻的一張臉上,眉眼不再溫婉柔和,而是變得嚴肅鎮靜,嘴唇抿成一條細線。
魚九盯着床上昏睡的男人,擡手掐訣念咒,去破解山鬼花錢上的封魂術。
過程并不漫長,解封咒一念,那枚花錢便振動起來,一道半透明的人影從上面飄了出來。
正是趙家男人丢的生魂。
不過不着急還魂入體,魚九雙眸一凜,厲聲問向穩定的魂體。
“何人将你封于此物?!”
被眼前的陌生女人呼喝,那道生魂身形一定,環視了一圈屋裡的情況,理解了他從山鬼花錢解封的現狀。
“唔……太黑了,記不太清……”
隻看見半透明的生魂嘴唇歙動,說話的聲音卻是從□□上發出。
躺在床上的趙家二哥仍在昏睡,但嘴巴一張一合的答話。
“有一個……長頭發的男人……”
魚九想到了謝燭息,繼續問:“你昨晚看見了什麼?”
“屋後頭,好像有男人的哭喊聲,我聽見了就出去看。”
那道生魂突然想起了害怕的畫面,突然身形不穩,失去理智要往門外飄竄,但門口站着一個捧着香爐的男人,看起來陽剛之氣滿盈,它奔至門口時愕然頓住。
此時,魚九掐訣念咒,為香爐上的煙霧注入靈力,将門縫完全堵死,把生魂徹底攔下。
“你不用害怕,那人不在這裡。将看到的一五一十講與我聽,我定為你的遭遇讨一個說法。”
魚九中氣十足,将趙二哥的生魂安撫下來。
它這才垂首回憶,繼續說道。
昨晚,他循着陌生人的慘叫,壯着膽子跑到玉米地查看。
因為自家菜地地勢高于河畔,所以他趁着月色,看見大河邊的蘆葦叢裡,好像有着三道人影。
仔細一看,竟然是殺人現場!
一個光頭男人,倒在地上掙紮着痛苦喊叫。
“肯定是在殺人!”趙二哥的語氣有些激動。
魚九想起風有時說過,她到古茶鎮,身邊是跟了個光頭道士。
她問道:“除了光頭,另外一個是長頭發男人?還有一個是女人?”
“對對,那對男女肯定是在合謀殺人!”
趙二哥的生魂激動的顫抖,但床上的□□絲毫未動,隻有一張嘴在出聲。
“我本來想打電話報警的,但剛把手機掏出來,就突然被什麼東西打掉了……我低頭去撿手機時,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魚九提醒他再仔細想想。
但趙二哥表示,他隻看到這麼多畫面,真想不起其他細節,他連那三人的具體長相都看不太清。
看他說的真切,魚九知道再問不出什麼,于是念起了還魂咒。
那道生魂在咒術作用下,聚成一縷遊走在紅繩之上,引得繩子震顫起來,然後沿着手指綁的方向,回到了趙二哥體内,補齊了他的三魂七魄。
屋外玉米地裡,趙二嫂緊緊攥着手中的紅繩,卻遲遲未見它顫動。
但心裡謹記魚九小神婆的囑咐,繩子隻要沒動,就意味着儀式沒做完,她就得繼續喊名字。
可是出來已經挺長時間了,她拿着手電筒照在自家地裡,偶爾遠眺坡下的河岸。
夜裡風大,她緊了緊外套,看着黢黑的四周,一想到丈夫在這裡出過事,心裡就不住的發毛。
突然,在風聲和夜蟲低鳴聲中,趙二嫂聽見了幾聲夜貓子的叫聲。
“咕咕哇——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