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在遠處觀望的朔,人形突然不穩,變得霧氣缭繞,人形和霧形不斷切換,像是兩個形态在互相打架,極不穩定。
“張真言?你幹了什麼?!”
朔不滿的聲音傳到耳畔。
張真言不敢睜開他緊閉赴死的雙眼,隻是動了動抱着六爺的胳膊,而六爺還在嘟囔晃動。
還活着!?沒被雷劈死?
他這才驚喜激動的睜開雙眼。
眼前卻是一片藍雷。
他被吓得撒開了六爺,連連坐着向後倒退,直到背部靠在了噴泉池子内壁,退無可退。
這是個什麼東西?
張真言看到眼前,站着一個碩大的藍雷色生物。
仔細一看,好像是個烏龜?
魚九隻看到那道藍雷瞬間消失不見,而張真言突然見鬼一樣撒開了六爺。她趕緊上前攙扶住踉跄的六爺,把他帶出了噴泉池,心裡還在擔憂下一道雷擊什麼時候降臨。
卻能感覺到,身邊的雨絲,好像沒了。
雨停了?
魚九擡眼一看,不止雨停了,連天上的烏雲都一散而空,原本電閃雷鳴的殘酷天空,現在居然雲開霧散,一輪皎月正在天上靜靜的挂着。
天懲神罰,結束了。
她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算是穩了下來,但眼前的一切都算不上好轉。
懷裡的六爺嘟嘟囔囔,好像因為夜問祖靈瘋了?
張真言縮在噴泉池子對着空氣發呆,好像被雷擊傻了?
遠處撐着傘立在原地的朔身形模糊,好像也出問題了……
大半夜的,孤寂無人的老公園裡,身邊一瘋一傻一鬼神,魚九有點風中淩亂。
旅館一樓,老闆正酣睡在自己的小房間裡。
突然一陣敲門聲,驚擾了他的美夢。
他迷迷糊糊摸到了手機,屏幕一亮,淩晨兩點半。
大半夜的,誰又來住店啊!
他晃着犯困的身體,迷迷瞪瞪走到店門口,隐約從身形看出是熟悉的客人,便給魚九仨人開了鎖。
魚九編了個借口,說爺爺生病去了醫院,折騰到這麼晚才回來,又一臉歉意的說打擾老闆睡覺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老闆一聽,頓覺兩個年輕人真是孝順,起床氣消了大半。
“那你們早點休息,上樓的時候小心點。”
說完,困意十足的老闆便沒注意黑暗裡的三人,回房間繼續美夢去了。
“謝謝老闆。”
魚九扶着有些昏昏沉沉的六爺上樓,身後的張真言呆滞出神,給她打着手電照明,而張真言的身後,跟着老闆看不見的、表情明顯不爽的、身形模糊變幻的朔。
把魚九和六爺送到房間,張真言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借着月光看着眼前的景象發懵。
從公園噴泉到一路回旅館,都沒有人看得見嗎?
他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吓傻了。
張真言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側的朔,呆呆的朝他問了一句。
“這個,你看得見嗎?”
朔沒好氣:“廢話,那麼大一隻雷龜。”
他們的眼中,本就不大的房間裡,硬是塞着一隻比人還高的烏龜。
準确來說,是巨大的雷靈玄龜。
它四肢粗壯,身體健碩,龜背和四肢都覆蓋着厚厚的岩甲,同樣粗壯的腦袋上,也長有突起的刺岩,而這些看起來孔武有力的岩甲之上,閃爍着藍色的雷電,将整個身體籠罩在藍雷之中。
“原來你看得見啊。”
張真言歎了口氣,這個身帶雷電的家夥,從公園噴泉就盯着自己,一路還跟回了旅館,現在直接卧在了自己的房間裡,默不作聲。
不過他光顧着看雷龜了,現在才注意起了朔的變化。
張真言問他:“朔大人,你怎麼了,模糊不定的。”
“被你害的。”朔言簡意赅。
張真言倒是一頭霧水,還有點緊張:“啊?我做了什麼嗎?你還好嗎朔大人?”
看着張真言一副真誠簡單的神色,朔直接在桌子上擡手一排。
從袖中排出三枚山鬼花錢,那是張真言離開公園時,沒有發現的。
朔盯着張真言,像要把他耵掉一層皮:“花錢從你簪子上掉了,你沒有發現?”
“……”
張真言心裡大驚,什麼時候的事情?!他真的沒發現!
朔看了眼張真言,話語中帶着淡淡的死氣。
“我回不去九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