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曉,雲霧缭繞,一排排吳軍俘虜頭發散亂,眼眶青紫,面孔被凍的發紫。
他們齊齊跪在地上,有了大雪的加持,肩上頭上覆了不少雪,隐有成為雪人之勢。灰敗的死氣萦繞在他們四周,有的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有的驚恐抖如篩糠。
褚堯也立與蒼茫之間,她無悲無喜,宛如天上神祈,冷漠睥睨眼前鮮活生命。
謝平安手架在腰間劍柄上,鮮紅披風格外惹眼。
鄭斌單膝下跪,雙手抱拳,“殿下,一共三萬俘虜。”
“殺!”毫無波動的聲音在靜寂曠野中,格外清晰。
“投降不殺俘虜!不殺俘虜!”一位跪在地上的吳國俘虜驚慌大叫。
鄭斌雙目赤紅,聲音激動到顫抖。
“是!”
鄭斌率領數名守城士兵,手舉刀槍,祭奠戰死英魂。
褚堯也沉默看着,利刃刺破皮肉聲清晰可聞,慘叫嗚咽聲此起彼伏。
“三萬頭顱砍下,挂樹上。死太過輕易,不必留下全屍,其餘燒了,灰揚了。”
謝平安蠕動嘴唇,他看向褚堯也,突然想起幾年前,殿下還是幼童時,在課堂上說的話。
滅其國,絕其種,殺其裔。
他以前還不把這話當回事,不殺俘虜是千百年各國之間默認的約定,各國軍法甚至明文規定,不殺俘虜,一是為了各國邦交,畢竟沒有永遠的敵人,二是為了防止争奪軍功。
如今慘殺俘虜,挫骨揚灰,當真狠毒,卻也威懾十足。
還活着的吳國俘虜,雙眼瞪的極大,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一個女子口中說出。
“妖孽……惡鬼……”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啊!”
辱罵聲顫夾雜着恐懼的顫抖,褚堯也突然笑了,笑的是那般燦爛,仿佛陽春三月,微風拂面。
“血債血償罷了。”
單方面屠戮直至一個時辰才結束,天光乍亮,旭日東升,暖黃的陽光揮灑在整片大地,極目遠眺白雪皚皚,風光無限。
近觀,一片狼藉,鮮血深入土地,将黃土都染了個色,血腥氣久聚不散,宛如人間地獄。
褚堯也協同一衆士兵,緩步回營。
趙世興立在營前,他鼻孔微張,鼻毛時隐時現,胸口起伏,怒意直上頭頂。
褚堯也下馬,颔首喚了一聲,“主帥。”
謝平安抱拳行禮:“主帥。”
趙世興中氣十足,怒喝道:“你們還當我是主帥?!我國曆來不殺俘虜,你們可是不知?軍法可是不背!”
“我命人殺的。”
“當今太女為何如此意氣用事!國有國法,軍有軍規,你可知罪!”唾沫橫飛,他連聲質問。
“堯也,何罪之有。”聲音平淡,宛如一盞茶水。
“不殺降敵,不屠俘虜,你還敢問何罪?這就是你的罪!”
“前霍将軍率領十萬将士駐守邊關,如今剩幾人?他們入侵我國,可曾想過老弱婦孺,可曾對他們手下留情。”
“荒唐,荒唐,荒唐,褚将軍,目無軍法,念之斬殺敵将,罰十軍棍!”
趙世興連說三聲荒唐,不再與她争辯。
軍邢處走上前四人,手持比胳膊還粗的木棍,站了出來。
“主帥!”
“主帥!”
“将軍!”
衆人看着對峙兩人,心急萬分。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立即執行!”
“殿下,您倒是說句話啊,這十軍棍可不是闆子,不好挨啊!”一位将領站在褚堯也身後焦急說道。
軍邢處的士兵扣住她的雙臂,想講她壓在案闆上行刑。
“請主帥連同平安一道懲罰。”謝平安跪地,面容堅毅,擲地有聲的說道。
趙世興微微動容,側目看着腰背如竹的褚堯也。
“請主帥賜罰!”
一衆将領整齊劃一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在軍營要有一席之地,極為困難,每一位将軍,都是從敵軍刀劍下拼殺出來,有一定能力和手腕。
更何況,褚堯也從未上過戰場,就算有副帥之稱,也形同虛設。
趙世興年過半百,戰場厮殺早已掏空他的身體,模樣更是顯得垂垂老矣,兩鬓斑白,就連短須與眉毛都泛着灰白。
他一腔熱血隻為大楚,如今褚堯也所做之事,毫無顧忌後果,十軍棍算是輕了,但不可否認太女灼灼戰績。
“你們一個個是要作何!”他瞳孔微張,怒意更甚。“你們幾個還愣的作甚,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