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比以往快了許多,微昌城外數丈楚軍營帳排列整齊劃一,每個帳篷前都駐守着舉着火把的士兵。
火把噼裡啪啦的燃燒,将士兵冷漠堅毅的臉照的忽明忽暗。
儲堯也身旁兩側挂着烏黑長刀,黑絨披風被長刀刀鞘翹起兩邊。
她走到一個帳篷前,帳篷外沒人看守,隻在門口立起兩堆篝火。她伸手掀開帳篷遮擋的麻布。
帳篷内靜悄悄的,隻有兩支白蠟燃燒。
一排排木架整齊排放,每五個為一排,每排之間僅僅隻能容下一個人通過。
木架上挂着一個個系着黑繩的竹牌,竹牌中間鑲嵌着一塊黃銅,黃銅上刻着一個個名字。
每個名字都代表着一個個活生生的楚國士兵。
她右手放在胸口,感受着盔甲下那塊屬于自己的竹牌。
挂在木架上的竹牌就是這幾日微昌城陣亡的将士,許多竹牌被鮮血浸染,就算擦洗過,還是無法抹去沁入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殿下。”謝平安站在儲堯也身後。
“怎麼了?”
儲堯也被謝平安這聲拉回了紛飛的思緒。
謝平安雙手遞上一封書信,面露笑容。
“看看。”
儲堯也拿起信封,取出信紙,抖開,借着微弱的燭光,哭笑不得。
謝平安見儲堯也的表情,也猜到了這是哪人寄來的信,但也好奇的探出頭去。
“那小丫頭不知道又看了什麼話本,你瞅瞅這話說的……”
褚堯也是又氣又想笑,她可以想象出某人在寫這封信時的模樣,莫名有些可愛。
謝平安接過信,一目十行,饒有興趣的指着信末尾的幾句話,筆記不一,看着像是溫知訓寫的。
“殿下,陛下好像有意将知訓許你。”
“???”褚堯也一臉茫然,她立馬接過信,看着後面的字迹,隻覺五雷轟頂,父皇母後這是什麼眼神!
憤憤不平又無可奈何。
“笑笑笑,就知道笑!”看着謝平安幸災樂禍的模樣,刮了他一眼。
大雪紛飛,給都城更添一抹肅殺寂冷。
來往行人匆匆,大約是邊關告急,臨近新年也少了些年味。
大家誠惶誠恐就怕臨近年關朝堂下軍書征兵。
溫知行大病一場,閨房一股子藥味。
芍藥端着碗藥推門進了房内,房内又是燒了地龍,又是架起暖爐。
“怎麼又要起來啊?”
見溫知行正從床上起身,放下藥碗走過去将人扶起。
“這不躺了許久有些累了。”
“你啊,活脫脫一個藥罐子,病剛好沒多久,又病了。”
芍藥絮絮叨叨的說着,起身去拿放在一旁的藥碗。
“快些喝了,不然涼了沒了藥效。”
溫知行乖巧的捧着藥碗,小口小口喝了起來,平淡如水,隻是那小臉皺在一塊,才明了這藥苦到了心裡。
“芍藥姐姐,你說信是不是已經到邊關了?”
“估摸着應該到了,哎呦,我的小姐呐,大口大口,你這樣這藥要喝到明天去?”
溫知行吐吐舌頭。
“太苦了。”
“良藥苦口呐,快喝快喝。”
“太燙了。”
“燙才有藥效呀,快喝快喝。”
“唔……”
“快喝快喝。”
溫知行看着芍藥期待的眼神,沉默了。
認命了,我認命了!
仰頭将藥灌了下去。
長痛不如短痛,毀滅吧。
見溫知行喝完,芍藥接過藥碗,放在一旁,拿着蜜餞遞到她面前。
“不知道前線如今怎麼樣了?”蜜餞入口緩解不少口中的苦澀。
“如何也不是你該操心的,安心養病,莫要思慮過度。”
溫知行點點頭,攏了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