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司清言轉過身,不願再深究下去,反倒昂着下巴,支持起林某的“無理取鬧”,“玩脫了,就自求多福吧。”
“诶喲~這才像你嘛,小清言。”早早躲去雲楚身後的林芝華,幼稚地朝司清言吐着舌頭,“剛剛真是惡心死我了。”
說話間,她的手腕被一隻手抓住,那隻手正試圖掰開林芝華握成拳頭的手掌。
“林芝華,那我的紅豆,你總能收下吧?”心間的焦急,叫雲楚的手心生出一層薄汗,而那雙被她執着的手,卻在此時固執地不張開來。看着林芝華就這麼在她面前,彎着眼睛定定地盯着她,雲楚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不是說,會聽我的話的麼?”
“你這個騙子……”
說實在的,雲楚當然害怕死亡。可是,在兩名信任她的隊友選擇她為隊長的時候,她隻覺得——
責任大于生命,隊友大于苟活。
很可惜,命運總是不盡如人意。
場上人漸稀疏,沉浸于這場“生死争奪戰”的玩家們早應該預料到,存亡的審判已然降臨。
“宣吏部侍郎之女上前觐見——”
雲楚突然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有那麼一道聲音千萬次在她的腦海裡回響——
“雲姐,握好你的紅豆,跨過去。”
“呃?握好……我的紅豆?”無意識間,她将手裡的紅豆攥緊了幾分,又覺得自己的後背似乎傳來了一股不可抗拒的推力,讓雲楚一點一點地朝那銀盆靠去。
“握好……紅豆?”
兩米,一米,在即将擡腳的瞬間雲楚那所剩無幾的意識,又或者說近乎生理的本能,刺撓了一陣她的心髒。
“我……不想你……為了……”
雲楚停下了,僵持在原地,兩股思想在她的腦中結成了紛亂而又紮人的荊棘,幾顆水珠順着面頰滑下,滴進了熊熊的火焰中,滴在了那豔紅的“囍”紙上,隻一會兒又被火焰吞盡。
迷迷糊糊着,她不知是如何跨過了天定的賜福,又不知是如何在怪貉皇帝遲疑的眼神中,戴上了她的第一隻金護甲。隻知道,一股酸澀萬分的痛感,壓着指甲,滲進甲床,沿着手指的神經,一路向上,攥住了她的心髒。
意識逐漸清醒,她聽見那靠着她近的怪貉皇帝,呢喃着怪聲。
“原來是雲卿的女兒啊,才多久沒見,你這也長得太高了吧?”
“罷了罷了,”怪貉皇帝歎了一口氣,言語中滿是不屑,“既然跨過來了,就饒了你這回吧。”
【小妄助手發來賀喜~】
【恭喜玩家獲得第一隻金護甲】
【主線進度(1/4)】
汗淋淋的雲楚用另一隻手緊緊捏着左手被套上甲套的小拇指,試圖阻斷痛感的蔓延,她覺得自己幾乎要将小指骨捏碎,可那份駭人的疼痛如同注入的毒素,幾要把雲楚的左手吞噬。
不敢想象,四隻護甲套,是不是可以叫她生出斷手的念頭來。狀态不好的雲楚,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位幸運兒。
司清言在衆人的簇擁下,跨過了銀盆,無視怪貉的激動 ,默默戴上護甲,走到了雲楚身邊。
“還好麼?”她給了雲楚一顆彩色藥片,淡淡說道“止痛的,吃吧。”
在接過藥片後,兩人像是各懷心事一般,齊齊陷入了沉默。在沒有任何交流的情況下,又都默契地瞥向了大殿的中央。
“小施主,你當真如此執拗麼?”吳沐塵眉頭緊鎖,兩指捏着那枚送來的紅豆,欲将其退還。
而其隊友之一,江離,已在吳沐塵的半威脅下尋了個地方躲了起來,在一旁幹着急。
“嗚啊,道長,你聽見烏鴉叫了麼?”完全不在意自己做了什麼事情的林芝華,無視了吳沐塵的話語,探着耳朵四下尋找起來,“诶喲,像是在罵人。”
她的身子向後一轉,竟是悠然自得地朝殿外走了幾步,又在紅門檻處停了下來,微微擡頭望着外頭風景,感歎道:“诶呀,真是亭亭如蓋呐。”
被林芝華牽着走的吳沐塵,兩步并作三步地追上,“小施主!你不該……”
她突然覺得殿外不同于剛才,昏暗了些,幾道婆娑樹影在那位林施主的臉上搖曳着,注意力被拉扯間,那熟悉的庭院再現于她面前。
繁茂的枝葉帶着綠意,被風吹出盎然生機;幾點黑鴉壓着枝桠,添卻趣意。
還有離粗壯樹幹不遠處,一口由綠苔點綴的井,就這麼靜靜地敞着不大不小的口子。
吳沐塵真覺得自己要喘不上氣了,她看着那位死氣纏身的女子,癡癡地盼着殿外,輕飄飄來了一句:
“吳道長,皇宮的井裡會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