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青黑的低空,玄鴉盤旋。原本興緻缺缺的修女,見此一幕,拍拍黑色裙袍,支着身子站起來,吹了個口哨。
“看來,上帝的天平還是傾于我們這邊的嘛。”
在她旁邊,那位沉默不語的黑衣少女向着烏鴉伸出了手臂,似乎是在示意烏鴉停在其上。
“啊啊——啊啊——”
那空中的烏鴉用嘶啞的叫聲回應着少女,飛旋着卻遲遲不肯停落,那少女微頓片刻,終于拉開掩蓋她面容的寬大帽袍,那肌膚幾乎病态的瓷白,隐隐間甚至可以透過絨毛探見其下青色的血管,從額頭蔓延至下,直至被覆蓋下半臉,有些磨損白色繃帶阻斷。
更令人感到詭異的是,密織的睫毛這下,女孩的瞳孔黑得吓人,如人頭骨眼眶的窟窿,注視之刻,看不見任何一絲生機的希望。也是,凡是看到那雙眼睛的人,無不會想起那影視劇裡總代表不祥預兆的——烏鴉。
在妄念,很少有人記得女孩真正的名字,大多玩家都稱她為:鴉女。
伸着懶腰,舒展身體的修女似是早就習以為常,并沒有等待鴉女的回答,而是撇撇嘴,自顧自說道:“你還沒見過她吧?嗯哼~”,她注視着不遠處的鴉群,卻已經陷入了想象,“權桉對她很感興趣呢,但她一定會先借我玩會的吧?”
【玩家佐伊的直播間】
【在線人數:2.4w】
“這個本也太無聊了吧,佐伊煮波怎麼會挑這個本。”
“還以為清宮元素的新本會很刺激呢,結果隻是養幾天烏鴉嗎?”
“看來佐伊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嗚嗚。”
能夠駐紮在修女啵啵間的觀衆,可以說是獵奇藝術的狂熱粉絲。因為她們的主播下本幾乎不看副本等級,而是在副本中追求一種被佐伊稱之為“神聖感”的樂趣。
比如,上一個佐伊去的副本【惡态藝術館】,雖然僅僅被妄念評為D級,但其中視覺爆炸到令人頭皮發麻的藝術元素,在佐伊看來,稱得上A級。
同樣也一飽眼福的直播間觀衆們,甚至對佐伊在三日刷本未眠的狀态下,仍舊堅持進入【惡态藝術館】的決定倍感慶幸,畢竟那個新副本可謂昙花一現般,就這麼被什麼玩家破壞掉了。
“說到這個,好懷念藝術館那個本呀。佐伊煮波可是帶着我們把每一幅藝術品都看了個仔細。”
“對對對,還有那些白色雕塑!雖然動起來很吓人,但是它們聚在原地的時候,那可太壯觀了!”
“不過鴉女這次怎麼會來?往常隻有在高難本裡才見她和佐伊一塊兒才對。”
“聽她們說,來找人?權桉會長又看中什麼新人了嗎?”
“不能吧,新人再怎麼也不會出現在C級副本裡吧。”
“看了一下玩家名單,不會是司清言吧?”
“很有可能。畢竟最近帝歌公會咬得很緊呐,女帝說不定可以幫到詭謀公會。”
然而此條彈幕很快就遭到啵啵間一些資深觀衆的反對。
“前面的朋友,這你就錯了吧。所謂詭謀公會可從來不看什麼玩家等級,玩家積分。用權會長的話來說,她們歡迎與公會氣質相同的玩家加入,而女帝感覺還差那麼一點,比如,不夠變态。”
“啊啊——那裡——啊啊——那裡——”
在直播間你一句我一句閑聊的間隙,那些于低空盤旋的烏鴉扯着沙啞的嗓門,逐漸往遠處飛去,在幾十米開外的一顆巨樹上方繞了幾圈後,最終停歇在了其枝桠上。
與此同時,鴉女肩膀上的那隻巨鴉也興奮地撲棱起翅膀,開合黑喙,用滑稽的聲音叫喊道:“啊哈!找到了!找到了!”
佐伊瞧着這隻被養得肥碩的烏鴉,将手指伸到它的頭頂想要去戳開其羽毛。
“别碰大爺!蠢蛋!别碰大爺!蠢蛋!”那隻靈敏的烏鴉,昂頭啄了口佐伊的指腹,叫嚣着肮髒的詞彙。
“真是跟你一樣的臭脾氣。”佐伊吃痛地“嘶”了一聲,無語地甩甩手。
而那位繃帶覆面的女孩,僅僅隻是蹙了蹙疏淡的眉毛,并不再有所表示,倒是她肩膀上的那隻烏鴉,叫得更加起勁。
“快走!祖宗!快走!祖宗!”
“啊哈哈哈哈我就喜歡看佐伊和鴉女組一隊。”此刻兩位玩家直播間的觀衆笑成一團。
“服了呀,鴉女那烏鴉能不能積點口德呀哈哈哈,在這樣下去,佐伊可要吃上燒鳥串了嗷^_^”
“到底誰教它的這些呀,簡直九成九稀罕物,搞得我也好想養一隻呀。”
然而,在氣氛輕松的直播間裡,隻顧着貧嘴的觀衆們卻忽略了佐伊接下來說的話。
“渡,那顆樹,剛剛不是在那的吧?”
“林——芝——華——”
司清言将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印象裡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控地叫林芝華的名字。胸腔起伏了幾下,她審視一陣笑嘻嘻的某人,突然發現自己差點就被她牽着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