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林芝華，”盯着比她還生龍活虎的少女，雲楚不禁心生疑惑，“副本帶來的副作用，你這麼快就恢複了？”

除非身死副本或被副本同化，出了副本之後，【妄念】會自動扣除一筆積分，為玩家修複損傷，包括精神狀态。

然而，作為積分為0的F級玩家林芝華，這似乎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诶。”林芝華歪歪腦袋，回憶道，“我醒來就感覺神清氣爽，活力滿滿。”

“不會那兔頭給我注射的其實是補品吧？”

雲楚盯着站在玩家房間門口的林芝華，她的背後仍然背着那一隻粉色平底鍋。

由于是雲楚抽中的，所以是林芝華僅存的，沒有被妄念沒收的财産。

“……騙人的吧？”雲楚嘴角抽搐幾下，遲疑地問道。

“真的。”林芝華轉過身，豎起一根食指，認真地說道，“大概是類似于體力補充劑之類的道具。”她又指指自己手臂上，那個之前被針頭紮破的地方。

“真的？”看着林芝華的表情，實在不像是在說謊。

“當然。”

突然，一隻手搭上了雲楚的肩膀，清冷的女聲傳來：

“那就當是吧。”

面無表情的司清言，雙臂環抱于胸前，擺擺手，繼續說道：

“走了。”

頭也不回地，粉色長發輕輕飄揚，隻留下了一句：

“短信聯系，雲楚。”

司清言頓頓。

“如果你當隊長的話，我不介意。”

“小清言～不跟我告别麼？好傷心。”

嘴上雖說着傷心，林芝華的面容上仍是滿滿笑意。

“你先活到下次見面再說吧。”

司清言微側過頭，又戴上了黑色連帽，那把玄黑長刀，靜靜躺在了刀鞘之中。

她抿出一點淡淡的微笑。

“積分為零的F級玩家。”

“記得看玩家論壇的排行榜。”

【叮咚～恭喜玩家林芝華成功解鎖玩家論壇】

【檢測到您已榮登第一個排行榜～】

【請玩家及時查看哦】

雲楚汗顔：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妄念之源】APP内，有着各式各樣實時更新的玩家榜單，而玩家可以在玩家論壇讨論各個榜單，如象征絕對實力的玩家總榜，新手專屬的新晉榜單，備受觀衆喜愛的直播戲劇榜等等等等。

而在這些榜單中，有這樣一個臭名昭著的榜單，上榜機制未知，但凡上榜者，不是即将花光積分的窮鬼，就是副本玩得巨爛被觀衆嫌棄的菜雞，還有不斷被副本怪物針對的倒黴蛋，而這些上榜玩家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的死亡方式都極其離奇。

雖然無人知道妄念是如何預測這些玩家的結局的，但如果一個玩家看見自己被妄念挂上該榜單，便絕望地知道自己離死期不遠了。

因此，該榜單被玩家戲稱為【墓碑】。

而此刻的玩家論壇熱鬧非凡，喜歡扒榜的一些玩家，共同見證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恭喜F級玩家林芝華】

【在副本中收獲了史無前例的0積分】

【榮登【妄念】墓碑榜NO.1】

玩家論壇出現了一個全新的話題，玩家們紛紛湧入瘋狂蓋樓。

“誰？林芝華？”

“F級？不是隻有新人區，還沒通過第一個副本的才會是F級玩家麼？”

“是啊，隻要1積分就能升級成E級玩家了啊……”

“就算苟苟，妄念也會發積分呐。”

“【苟學家】成就是嗎？很榮幸擁有^_^”

“大震撼，這位新人怎麼出副本的？”

“我剛剛就在新人區看直播呀？沒看到有叫林芝華的。”

“總不能去别的副本吧？妄念也隻有新人區的直播副本會對我們玩家開放，而其他的隻有觀衆才看得見，除非是玩家高光時刻才會放在遊戲大廳。”

“看來是存在感很低了^_^”

“一鳴驚人呐，第一個副本就能上墓碑，甚至還是墓碑第一。”

“某種程度上，厲害得驚人……”

“這得是疊了多少buff？”

“妄念第一窮鬼看了都要啧啧稱奇。”

“過去式啦～現在有人來給我墊底啦～”

話題讨論樓内，一個ID名為【我要掙大錢】的賬号冒了個泡。

“我咧個豆，窮神！你出副本啦？”

玩家論壇包囊着每一位玩家的直播狀态，而這位玩家頭像上顯示着一個小綠點，也就是【目前空閑】的狀态。

【我要掙大錢】朝樓裡扔了一個“流淚”的表情包。

“本來想着掙積分的，結果含淚賠一半。”

“我的天……好慘……”

【我要掙大錢】：“現在還剩5積分，今晚啃饅頭了。”

“5積分？佩服佩服，妄念一個饅頭都要2積分。”

“不過今天聽說财神爺公會要遊行诶。”

“接！我是财神爺的第一信徒！”

“會長大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搞慈善。”

【我要掙大錢】：“誰懂，上次搶了10積分，結果踩到地上的積分币摔骨折了，結果花了100積分買了治療水。”

“這……”樓裡一片沉默。

“窮神，有些錢拿不了真的别硬拿……”

雲楚默默刷着樓裡的貼子，心中萬馬奔騰：

林芝華，你是真的出名了……

她擡頭看看一旁若無其事的林芝華，手指不斷刷着她粉色手機的屏幕，似乎是還在研究【妄念之源】APP的各種功能。

雲楚長歎一氣，她認為應該是妄念出錯了，林芝華再怎麼樣都不應該上那種榜單。

她可是能把副本搞得一團糟的人。

兩人漫步穿過一個又一個閉合的玩家房間，直至來到了遊戲大廳。

數以萬計的淡藍色電子屏懸浮半空，副本、實時榜單、成就播報、高光時刻映現其上。

而角落一塊電子屏，正播放着雲楚第一次發動天賦的時刻。

“哇！雲姐！是你诶！”林芝華新奇地指向那塊屏幕，似乎對此感到十分高興。

但雲楚卻發現了異樣。

當時明明林芝華就在自己的身後，可是在屏幕中，卻隻有雲楚一個人。

“什麼情況？”雲楚咽咽口水，對上了那雙已經熟悉的紅瞳。

林芝華湊到了雲楚的耳邊，幽幽說道：“因為我是……女鬼啊……”

感覺到自己頭頂被溫暖的手掌覆蓋，林芝華愣了愣神。

“沒事，跟着我吧。”

在一個副本的相處之後，對于林芝華的連篇鬼話，雲楚表示自己已經練就金剛之身。

隻是，她剛剛一直在心裡思索的是，林芝華的生計問題。

絕無僅有的0積分……這在永夜城可不好過啊……

但雲楚已經沒有精力再去重開一個副本，哪怕是認識林芝華的司清言，也已經離開。

眼下，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是：把林芝華帶在身邊。

畢竟，雲楚能夠升到C級，少不了林芝華的幫助。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看着身高及自己眼睛的林芝華，揉着少女的腦袋，妥協道：

“跟我回家吧，林芝華。”

本在愣神的林芝華，紅瞳搖擺幾下，她很快又露出了笑臉。

“诶呀雲姐～那多不好意思呀～”

她左手捧臉，做出嬌羞的樣子，右手食指在雲楚的胸口打着轉。

“隻是你也知道的，我剛來這裡才幾分鐘，人生地不熟的，還很怕生……”

雲楚：突然有點後悔了怎麼回事……

而此刻遊戲大廳内的人，如羊群一般，紛紛向大門外湧去，有的甚至沒有注意，撞過了雲楚與林芝華的肩膀。

“對不住嗷！對不住了！”

幾聲匆忙道歉甩下，那些人仍朝着大門外奔去。

擁擠之間，兩人就這樣被推搡着，出了明亮的遊戲大廳。

外面，周圍的光亮黯淡幾分，空中穹頂是昏昏的黑色，彎彎間卻看不見挂空的太陽。

豎起的吊籠路燈，騰空的疊影招牌，聳立的尖頂建築；

林林立立，皆是或明或暗，或大或小，或白或黃的燈光，照亮着，卻也照不亮這無盡的永夜城。

也許隻有太陽的披澤，才能将這座玩家寄居的城市徹底點亮。

隻是，陽光永遠也照不進這隻剩下蒼廖黑夜的永夜城……

開闊間，出了遊戲大廳後，入目的是中央廣場的一座巨型噴泉，變幻的燈光為噴出的水花渡上色彩。

紅色拉條的圍欄圍住了狂熱的群衆，也在乳白色大理石的噴泉台前辟開了一條寬路。

斜遠方傳來整齊的馬蹄聲，兩匹白馬甩開銀白的鬃毛，拉着一輛金制的敞開式馬車緩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