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扶了一把身形搖晃的林芝華,看得出來此刻少女的瞳眸渙散,狀态并不太好。
“那麼,輪到我了吧?”
她從腰後抽出自己的銀槍,朝着林芝華晃來晃。
此刻的林芝華難得安靜,淡淡的眼神盯着雲楚,她開口道:
“我以為你不會喜歡。”
“被人控制麼?的确讓人喜歡不起來。”
雲楚歎聲氣,又定定回望着那雙幾乎将她看破的眸子。
“但是如果你能給我重新拿槍的勇氣。”
“那麼我的答案是——”
“我願意。”
愣神片刻,林芝華時時帶笑的面具破開了一條裂縫。
“噗哈哈……”
笑聲伴随着嘴角滲出的血意,笑笑間林芝華不禁感慨起來。
“诶呀,雲姐你總是這樣。”
“太犯規了。”
雲楚的耳畔再次響起脆脆的鳥鳴,是幼鳥的饑餓的催促的鳴叫。
呼吸着,握着銀槍的手,顫抖着,對準了空中廊道處,那位道貌岸然的兔子先生。
“你知道麼雲姐?”
“有一種鳥,會将自己的蛋放到其它鳥類的巢穴中。”
“而那隻率先破殼的異鳥,披着灰粉的皮膚,張開小小的翅膀,”
“她出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巢穴中其它的生命通通推出鳥巢。”
“可憐的鳥媽媽,從不會發覺自己的孩子已經殒命。”
“因為它的巢穴中,仍有着一隻啼叫的,嗷嗷待哺的幼鳥。”
“最後,鳥媽媽會用母親的愛意,嘔心瀝血地把她喂養大。”
“精心喂養那位不屬于它的,殺了它所有孩子的,殘忍的——異鳥。”
“怎麼樣?是不是很棒?”
“意外的是,我好讨厭。”
【檢測到玩家林芝華發動了天賦】
“林芝華!你在說什麼!”
底下的騷動淹沒了林芝華的呢喃,專注着前方的雲楚,腦中是一片雜亂的鳥鳴,根本無法分辨出少女的聲音。
“但是我想說的是!林芝華!”
鮮血湧出了雲楚的鼻腔,幼鳥鳴叫混亂着她的腦袋,但她仍堅持着喊出來。
“成為你想成為的人就行!無論是什麼樣子!”
“呵……”
“笨蛋。明明都被我利用成了這樣。”
一聲槍響,壓下了場館内的喧嚣,一顆黃銅子彈破膛而出,直沖兔子先生的腦門。
近百道視線,順着那槍聲的方向望去,或吃驚,或恐懼,或欣喜。
【檢測到玩家雲楚發動了天賦【爆裂無聲】】
在場的所有人,連同正在觀看直播的觀衆們盡數屏住了呼吸。
對于所有佩特爾來說,這顆子彈——
象征着冉冉升起的新生。
兔頭人手抓着欄杆,迅速向左一避,銀白的胡須急速顫動着。
子彈擦開他右臉的一塊皮毛,向着後上方的玻璃幕頂而去。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最高級别的主理人!”
逃過一劫的他,支起險些癱倒的身子,叫嚣着狂妄。
“怎麼可能……”雲楚又想擡起手中的銀槍,卻發現自己的手臂竟然脫了力氣,一咳鮮血從口溢出。
“該死!副作用!”
直播間的彈幕瘋狂滾動着。
“恨死了!兔頭太卑鄙了!”
“竟然被他躲過去了!”
“命怎麼這麼大!真該一槍就崩了他!”
“我真恨我自己不能進副本裡!”
“禍害遺千年麼,女帝快來劈了他吧!”
“看得我怒火中燒!”
“都是特麼的渣子!”
“噼裡啪啦間,那顆黃銅子彈并未停止下來,而碰撞着支撐玻璃的鋁合金支架,擦開紅黃的火星。
“主理人們!”
兔子先生恨指着底下所有的佩特爾。
“給我……”
下一瞬,
他灰色的頭顱在空中綻開了絢爛的奪目的純白的煙花。
那顆黃銅子彈,竟被鋼架彈回,直指兔頭人的後腦勺。
【檢測到玩家雲楚發動了天賦【爆裂無聲】】
【天賦判定命中率為】
【百分之一百】
場上又是一片死寂。
砍着兔頭的司清言:“厲害。”
林芝華:“哇哦~”
雲楚:“什麼……概率……”
司清言與林芝華紛紛豎起了大拇指,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字,她們默契地感歎出聲:
“牛。”
“啪啪!”
兩聲掌聲響起。
數百道目光又投射向了玻璃房的上方,那位黑發紅瞳的少女。
高台之上,她張開雙臂,似是要包容一切。
台下的佩特爾們,因為被這位仁慈的客人銘記,而紛紛低頭谛聽着她的谕言。
她們想着:
她是我們的第一位欣賞者。
她能記住我們,她能理解我們,她能共情我們,我們已經相當感激,縱使任何要求,我們都樂意奉獻。
她們聽着頂端的少女啟開如同上帝般的聲音。
暖暖的陽光,眷顧着,定格在她的身上!
她說:
“為自己好好起個名字吧!”
什麼?為自己起名字?佩特爾們心生疑惑。
雖然她們的名字潦草地僅有字母與數字拼湊,她們也從未生過這種想法。
“我想讓你們知道,”
“在是英法特的母親之前,”
“你們先是——”
“你們自己。”
啊…她們差點忘了……
她們最初的創作是因為自己的熱愛,
她們執起畫筆,在畫紙上描摹的那一刻,
并非是為了生産佩特爾,
而是為了,
創造她們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