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畫,好漂亮。”
彌漫白色飛塵的玻璃房内是一陣騷亂,本在作畫佩特爾被突如其來的少女打斷了思緒。
身上未成熟的白菇随着她們的動作晃動起來,搖擺間甚至還掉落下小小的菇頭。
房間裡,有幾個位置空缺,而不同于其他佩特爾的金色畫架,空位子面前的畫架純白,就連其上的畫作也同樣是白色的。
林芝華舉起手晃晃指甲縫間長出的小白菇,笑笑說道:
“别擔心,姐姐們。”
“我是新成員。”
叽叽喳喳的鳥鳴響起。
原本驚恐的佩特爾們安定下來,表情逐漸變得呆滞無神,似乎是忽視了少女的存在。她們重新埋頭,用手裡的畫筆,塗抹着面前的畫紙。
她們創作着風格迥異的畫作,手中的畫筆不自覺抖動着,枯如老木樹皮的皮膚顯着她們的疲态;成群的白菇,壓得她們的脊背彎曲,遠望去就像是一隻隻白殼的螺。
“累麼?”
林芝華蹲到了一位佩特爾的身邊,相較于【精緻雕塑】與【英法特】,她們似乎并沒有什麼攻擊性。
唯一的攻擊方式便是,身上散開的孢子,晃晃悠悠地鑽入了林芝華的鼻腔,又在喉管結出小小菌群,以至于她的呼吸有些不暢。
佩特爾遲疑幾秒,随後僵硬地點點頭。她渾黃的眼珠有些恍惚,癡神地轉過頭凝望起面前的少女。
“孩子……”
“既然很累,為什麼還要畫呢?”
林芝華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在玻璃房内漾開圈圈漣漪。
五六位佩特爾擡起來疲憊的頭顱,癡癡地朝紅瞳少女望去。
【檢測到玩家林芝華發動了天賦】
【天賦名:【%^#*……
“因為……熱愛……”
她們不約而同地回答着。
“因為…它是我們的工作……”
“因為…它是我們的價值所在……”
房内的白色飛粉又濃了幾分,林芝華咳嗽着,咳出了帶血的細菇。
她身旁的那位佩特爾,輕柔地摟過林芝華的腦袋,擔心地用粗砺的手擦去林芝華嘴邊的血迹。
“孩子,你還好麼?”
“我很好…哈哈我很好。”
林芝華用手握住了那隻粗糙泛黃的手,又将自己的臉頰更緊挨了她幾分。她的聲音飄渺着,血色的紅瞳深深地倒映着那位佩特爾。
“我好害怕,幫幫我吧。”
“孩子,你需要什麼?”佩特爾溫柔地望着少女,似乎已經準備好付出自己的一切。
“我想要……”
紅瞳突然瞥見了玻璃房外的雲楚與司清言,林芝華歎歎氣,傾身上前,撫過佩特爾的臉頰,柔聲說道:“算了,還不到時候。
“等我。”
“好。”那位佩特爾僵僵地點了點頭。
林芝華轉身,面上淡漠的神态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陽光般的笑容。
“雲姐,小清言,快來玩呀~”她用手掌敲拍玻璃,故意吓唬玻璃房外的雲楚。
“别叫我小清言,好惡心。”
“林芝華!為什麼老是亂跑?”
隔着那層玻璃,瞧見身上長出蘑菇的少女,雲楚内心一陣煩躁。
“你怎麼老是愛闖禍?知不知道你身上的東西要拔下來的話很疼的?”
“很疼麼?”林芝華捏起喉管處的一根細菇,試着将它捏出皮膚。
長長的銀絲,黏連着毛孔,黏膩間好似抽不完的蛛網。
“嘔……”
喉嚨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卡住,難受的生理反應,使林芝華嘔出了些,帶血的白色菌絲。
手掌撐着玻璃,在玻璃房内的她,又擡頭望着房外的雲楚與司清言。她止不住地笑起來,鮮紅染着她的口腔。
“你們說,她們會有多疼?”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将兩位問得發愣。
“是啊,她們會有多疼……”
不可避免地,雲楚回想起了在生産室看到的情景:嚎叫的佩特爾,與拔去她身上成熟白菇的兔頭人。
就是在這樣的刺激下,她才會開槍……
她又向着玻璃房裡面探去,白色孢粉的霧霭之下,空着的那幾個位置之前的畫架都是純白色的。
“純白色的……”
“你們,尤其是雲楚,别感情用事。”司清言也同時發現了那些畫架的獨特之處。
她繞過玻璃牆,捂住口鼻走近了房内,但細細的孢粉仍然能侵蝕進她的喉管。
司清言看見了,畫架上,純白色的畫。
“原來是……這樣……”
突然,她拔出了長刀,對準了她身後的東西。
還來不及尖叫,身後的英法特被黑刀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她脖子的身份牌上,赫然印着【B12】的字樣。
“别怕别怕。”一隻手将地上的英法特拉起,林芝華笑着将她扶回了座位。
座位前的畫架上,是一塊刻着【B12】的黃銅牌。
原本渾身顫抖的英法特,竟奇迹般安靜下來,執起筆刷,開始在純白的畫布上,重新作畫。
而畫架,又漸漸泛出金色。
她的脊背上,原本密布的白菇,如今隻剩下大大小小被撐開的毛孔。
【玩家林芝華的直播間】
“嘔…密恐要犯了好惡心……”
“她們為什麼一碰見林芝華就安靜了啊???怪物不應該攻擊玩家麼??”
“在攻擊啊,沒看見空氣裡的白孢粉麼?呼吸進去了身上就長蘑菇了。”
“她們到底在幹什麼啊??一個兩個的都進去吃孢粉麼?會死人的吧?”
“都降智了麼?果然自從這個女鬼出現,所有遇到她的人全瘋了^_^”
“啊呸,真晦氣。”
“我說你們怎麼都進去了?”
無奈之下,雲楚也選擇了進入玻璃房内,畢竟她在生産室内就已經被孢粉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