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
“如果我說不要了,你會扔掉嗎?”
不會。和你有關的東西,我都會好好珍藏。
太像告白,林霜羽說不出口,因為沒有50%的把握,更加承擔不了失去的風險,于是反問:“你都不要了,還在乎我是留是扔嗎?”
陳夢宵好像笑了,也好像沒有,口吻無辜:“不管怎麼說也是我的東西吧,問一句都不行?”
呼吸微窒,她再次說出違心的話:“我會挂在二奢平台上高價轉賣,然後拿賺到的錢給Miki買很多罐頭。”
這次陳夢宵真的笑了,既無生氣也無不滿,懶懶散散地對她說:“好吧。”
壓抑的氣氛似乎輕松少許,林霜羽緊繃的神經漸漸松懈,恰在此時,耳邊聽到他的聲音:“羽毛,他是你想要的理想伴侶嗎?”
太輕了,遊移不定,似即若離,像飄在半空中,偏偏又捎帶一絲真實的探知。仿佛他真的在乎答案。
眼眶倏然泛紅,林霜羽飛速眨了幾下眼,等這陣強烈的淚意過去,終于回答:“應該算是吧。”
最多數秒,咔哒一聲,車門終于解鎖。
意識到他好像沒有别的話想說了,林霜羽擡手拉開車門。
下車之前,陳夢宵側身,從後座取出一隻橙色紙袋,放在她膝上,若無其事地補充:“不是送給你的,所以不能轉賣。”
到家之後,林霜羽把Miki從貓包裡放出來,給它喂了藥,用溫水将貓糧泡軟,蹲在旁邊看着它狼吞虎咽。
餐桌上的零食禮包還未拆封,冰箱裡有一隻葡萄柚,島台上還擱着半瓶待醒的紅酒,都是她為了今晚的約會特意準備的,不過現在也派不上用場了。
紙袋裡的包裝盒層層拆開,裡面竟然是寵物項圈。
羊皮手感柔軟,自重很輕,戴起來完全沒負擔,林霜羽拿在手裡,很快找到了“不能轉賣”的原因——
圓形銀質銘牌上除了奢牌logo之外,還刻着Miki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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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林霜羽頂着遮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去參加高中同學的婚禮。
是在酒店花園裡舉行的草坪婚禮,流程一切從簡,邀請的也都是以前關系較好的同學,大家自發地坐在一桌,你一言我一語,回憶讀書時代雞飛狗跳的趣事。林霜羽大部分時間聽着,隻有當話題落在她身上時才會回應幾句。
某種程度上,她的高中生活實在乏善可陳。她是獨生子女,父母同為市重點高中的老師,每次考完試比她本人還要提早知道分數,導緻高中三年她毫無隐私可言,當然也沒能趕上早戀的末班車。情書倒是收了不少,可惜大部分連臉都對不上,看過之後通通塞進垃圾桶。
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歌單從《勇氣》播到《10000 Hours》,新娘子提着白紗裙擺站在拱門另一側,神情羞澀地踏上鋪滿花瓣的紅毯。
林霜羽想起她跟前任分手那晚,哭着給自己打了三個小時的語音,說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又想起她宣布再次戀愛的那天,不怎麼确定地說,這次可能不一樣,再賭一次嘛。
事實證明,這次賭對了。
婚禮流程有條不紊地走完,最後林霜羽誤打誤撞接到了捧花。
朋友紛紛打趣:“Lcuky!看來下一個結婚的就是你啦。”
許翩也沖她擠眉弄眼:“抓緊啊,也是時候給Miki找個爸爸了。”
林霜羽抱着捧花,站在漫天飛舞的彩帶裡跟難得聚齊的老同學拍大合影,露出漂亮合襯的笑容。
人聲鼎沸,快門落下的刹那,有風駛過,吹得花瓣簌簌掉落,手機繩上的禦守也發出輕響。她試着合攏掌心,不僅沒能留住風,反而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的寂寞淹沒。
婚禮結束之後,她們搭班長的順風車回家。
老友碰面,不缺話題,林霜羽在一路的歡聲笑語裡發了條朋友圈,為好友送上新婚祝福。
回到家,卸了妝,脫掉大衣和裙裝,換回家居服,她筋疲力盡地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原本隻想休息一下,結果就這麼睡着了。
還未陷入深度睡眠,就被敲門聲吵醒。
睜開眼睛時,窗外已近黃昏。門外站着兩名快遞員,以及體積堪比小型家具的快遞紙箱。
還有點沒睡醒,确認姓名信息無誤,林霜羽稀裡糊塗地簽收。
拆開裡三層外三層的牛皮紙、氣泡防護墊、以及塑封薄膜——她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台Kees幽靈咖啡機。售價18萬左右,算得上是所有咖啡師的夢中情機。
睡意在一秒鐘徹底消失,又像是陷入了另一個更為真實的夢境,真實到令人困惑。
将島台上其他雜物全部清理幹淨之後,才将将放得下。咖啡機是三頭的,磨砂黑外觀,所有部件已經提前安裝完畢,隻需要按照說明書進行補水、加熱、設置定量比……一系列流程過後,就可以正常使用。
Miki好奇地跳上來嗅聞,用爪子扒拉撥杆,脖子上的刻字銘牌晃來晃去。林霜羽選了最近愛喝的肯尼亞SL28,做了一個貓咪拉花,将那隻草莓熊馬克杯放在旁邊。
滿室飄滿咖啡香氣,伴随着咖啡豆特有的酸甜,她回到客廳,從沙發縫裡找到電量不足7%的手機。
新發的那條朋友圈積攢了不少點贊評論,她放着沒管,點開陳夢宵的微信頭像,又給這台嶄新的咖啡機拍了張照,發給他。
想說點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時間像水滴,在猶豫中蒸發無痕。
落日餘晖在天邊燒盡,不記得在原地站了多久,微信總算冒出一個新鮮的紅點。
かわいい:「這個是送給你的,可以轉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