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外傳來,鑰匙打開了房子大門,随着“啪嗒”聲響,燈被打開了。明亮到有些刺耳的光霎時間鋪滿了整間屋子,眼前的場景讓安室透當場愣在原地。
那個有着一頭銀發的人間殺器,穿着一身裡衣,面無表情,蹲在地上捏着最後一片白色藥片放進小瓶子裡。不遠處沙發上靜靜躺着一個淡紫色頭發的人,身上披着的黑大衣很明顯是琴酒常穿的那件,遮住了他的半張臉。
隻能聽到呼吸聲的房子很安靜,安靜到有些讓人不安。
.....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安室透遲疑着想,人還站在玄關處,一動不動。
撿完藥的琴酒直起身,随手将瞧了眼手機屏幕,随後一把抽走沙發上蓋着的黑大衣披在身上,朝門口走過來。經過安室透時,他微微傾斜身體,朝後望了一眼,低聲道:“今晚不要讓他一個人呆着。”
說完,便消失在深夜裡。
目送男人離開的安室透,臉上的表情很是訝異。
震驚!琴酒居然也有這麼貼心的時候!
三兩步走過去,安室透拿起琴酒放下的藥瓶搖了搖,聽聲音是滿瓶,俊秀的臉上若有所思。視線下移,地面上還有很多細碎的白色痕迹,大小不一的玻璃渣反射着光,很顯眼。元素在腦子裡排列組合完畢,自動拼湊出剛才燈沒開的可能發生過的畫面。
玻璃瓶砸在地上碎裂開來,裡面裝的藥片灑落一地,被人在黑暗中一一撿起,重新放回了藥瓶裡。而那個人大概率...是琴酒?
這個猜測離譜到差點逗笑了安室透,怎麼可能,琴酒哪有那麼多耐.....
等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古銅色的大手擰開瓶蓋,低頭聞了聞,看了眼還在安睡的水尾幸一,臉色沉了沉。
如果...這是貝利恩的藥......
所以剛才發生了什麼?貝利恩喝多了發酒瘋把藥瓶砸了??琴酒怕貝利恩又發瘋,所以讓他照顧人?那是不是得煮個醒酒湯?話說回來,這麼安靜,不會是生病了吧?
胡思亂想着,安室透伸手打算去摸水尾幸一的額頭,然而就在手掌貼合上額頭的瞬間,那雙閉着的眼睛睜開了。
呼吸一滞,安室透手上的動作也随之停止。
該怎麼去描述那雙眼睛呢?
就像是鮮花被放進空氣炸鍋,抽幹了所有的生命力制成幹花似的,晶瑩剔透的藍色眼睛美則美矣,卻失去了所有的鮮活氣息。無法流動的絕望感夾雜着巨大的悲傷像漩渦一樣裹挾着安室透,一眼望去,仿佛看見了一座伫立着無數墓碑的墓園。
安室透猛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需要去想該怎麼殺掉貝利恩了。
他好像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