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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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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好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他話裡的意思,笑了:“哥,我沒那麼非主流,你别多想。我當時想的是,世界末日會不會來是未知,但這裡永遠是藝術的方舟。想什麼呢你?”

“沒多想。”葉延咳了兩聲,“怕你睹物思人。”

方好張開雙臂,稍微後退一步讓她看到自己的全身,“我身上和他有關的東西一件都沒有,沒得睹。”

“沒不讓你睹。”葉延開解道,“昨天晚上你說的對,他也給你帶來很多好,總不能把你的腦子捐了讓你沒辦法回憶。”

方好真的沒想燕州。

如果葉延不把話題讓他身上繞,如果燕州沒有給她發消息。

她和葉延吃過午飯後回公司繼續工作,最近事情排得有點滿,剛解決完初步的草圖又要改之前提交過的稿子,甲方一直在提修改對于品牌設計的要求,但都沒有落到實處,扯些虛的讓人沒有聯想空間的,讓人無從下手。

交完最終稿,對方終于滿意。方好松了一口氣,把嘴裡的咖啡糖嚼碎。

她拿起手機看時間,九點半。屏幕上顯示着被她忽略的未讀消息,來自于燕州。

下午前台送來了燕州閃送給她的演唱會門票,她發消息給他表示感謝,而燕州的回應來得有些遲。

半小時前,他給自己回複。

【燕州:到你公司樓下了,謝我的話要不要下來吃頓飯?[圖片]】

圖片上是夜色下亮着的牌子,上面寫Dream Come True,是她公司的名字。

她揉了揉發酸的脖子,回複:我剛忙完工作,現在是不是有點晚了。

方好關了電腦,拎起包往外走,把那張來得輕易的門票放進包裡。

她疲累地走出辦公室,想着叫輛車回家,他的消息又彈進來。

【燕州:在附近買了份菠蘿包,來得及的話我送到你公司。】

方好真的有些累,看到菠蘿包就更不想動了,應下來。

誰知道燕州說的附近有多近,方好盯着手機時間看,三分鐘都沒到,他先到了。黑色的皮夾克敞着,露出裡面的黑色T恤,下身是黑色的西褲,難得一身黑,方好一時間沒敢認。直到他笑着對自己招了招手,方好看到他手裡提着的袋子,那logo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燕州走過來把菠蘿包遞過來,“剛下班?”

方好吐出一口濁氣,呼吸室外的新鮮空氣,舒暢了才說:“是啊,合作方一直提要求,改到現在才滿意。”

燕州指了指身後的車,“順路送你回家?”

方好聽到那兩個字時手頓了下,而後又若無其事地把袋子解開,“不太順路吧。”

“我聽齊文說,你和他住一個小區。”燕州說,“我剛好去他家取個東西。”

方好點頭不多問,她的車今天限号,不坐他的順風車也要叫車,不如尋個方便:“這樣啊,那就麻煩你了。”

拉開車門,後座堆了一堆購物袋,放下她的包都困難,别說坐個人,燕州解釋:“今天買的東西,有點多,你坐前面來吧。”

方好坐在副駕吃菠蘿包,燕州沒急着開走,适時遞過來一瓶擰開的水,喝完水又貼心地給她遞紙巾,動作熟練。等她吃完了,燕州才驅車駛離。

燕州沒讓空氣尴尬,自然而然找到話題問道:“你們公司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他眉目間帶笑,唇角牽着始終沒有落下,是雀躍的表現,大概也同她一樣,因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而深覺釋然。

方好靠在椅背上笑了聲,“取名的那天在海邊吹風,喝了瓶清酒,夢正夢,翻譯過來就是這個。”

燕州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盤,說:“下次我去嘗嘗。”

在方好的記憶裡燕州滴酒不沾,但現在他也工作多年,工作往來上開始飲酒也未可知。她便說:“說不定你會喜歡。”

他話鋒忽轉,毫無兆頭地問,“你一會兒還有安排嗎?”

“沒有。”她搖了搖問,“怎麼了?”

拂面的風溫暖,似乎把路燈與月亮的光暈都點灑在風中。

燕州睹視着她,風把她的發絲吹得有些亂,他沒有理由去為她攏頭發,把車窗升起來一些,說:“帶你去吹海風放松一下,感覺你今天有點累。”

或許是因為工作太糟心,或許是因為昨夜的酒精反撲而來,又可能隻是今晚月色很美。

所以當他看着自己時,方好沒有拒絕。

坐在海邊吹着晚風,方好擡眸看月亮,天邊的月亮如夜色徐徐飄散開的煙圈,經久不散,比忙碌度過的每一晚都更具體生動。

海風卷來潮濕和淡淡的鹹澀味道,方好的手撐在長椅上,穿着高跟鞋的腳惬意地晃了晃。她把頭發都攏到耳後,微仰着頭感受夜風。海水被夜風吹過來,不到腳邊就自動退去,仿佛她的鞋尖是天然屏障。

燕州在旁邊輕聲地哼歌,不是苦情歌,是很輕快的調子。方好垂眼看到松軟沙地上被卷來的貝殼,想起他給自己做的貝殼風鈴。搬家幾次依然挂在陽台,制作耗費時間精力,丢了可惜,叮叮當當地響,還能提醒她時間在流動。

回神時他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對上她目光,燕州解釋說:“剛才看你有些抖。”

他的餘溫覆在她身上,她頓時一凜,偏過頭看他,又垂眼看肩頭的衣服,眉眼舒展開,沒有推脫,隻說:“走吧,齊文該等急了。”

燕州的話不經思慮,脫口而出:“他天天熬夜,這會兒不會睡,再坐一會兒也有時間。”

方好失笑,“走吧,你不冷啊。”

燕州怔仲片刻,笑着跟上她的腳步。

車廂裡溫暖,肩頭披着的衣服存有佛手柑的味道,與她橙花味的洗發水混在一起,淡淡的清甜與她使用的一款香薰味道相似。伴着車載播放器裡流淌出的純音樂,方好又一次在他開車時睡着。

方好做了一場很短的夢,夢見了一個暑氣翻湧的夏夜,晚風吹入悶熱的場館,晴夜滾燙,沒有蟬鳴與熱浪,台上人一齊鞠躬,笑着說謝謝,台下掌聲續續不絕。站在舞台中央的人舉起話筒,藍色的麥克風上鑲了鑽,耀眼非常。

他開口時世界安靜,她被那鑽晃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彩帶飄散落下,那一刻是這場荒誕不經的夢境的尾聲。

方好伸手想要抓住些什麼,睜眼時發現自己的手緊握着安全帶,而燕州的臉近在咫尺,他的指尖捏着衣服往上拉,因她夢醒時的顫抖而發覺,手上的動作僵住。

他的眼睛亮過被雲層蓋住的月亮,像夢裡那顆晃眼的鑽石,不堪多停駐視線片刻。

燕州沒有動,距離還是那樣近,他問她:“吵醒你了嗎?”

方好擡手抵住他額頭,笑說:“本來就該醒了。”

燕州往後退,脊背嚴絲合縫地貼在椅背上,側過頭看她:“你睡得不太安穩。”

“做了個不太好的夢。”方好把身上蓋着的衣服拿起,疊好放在膝蓋上,口袋裡掉出一個很小的東西砸在裙子上,她垂眸看,是一塊銘牌,已經是多年前的物件,她見到的第一反應是恍惚。是她高中時的銘牌,印着清凡的校徽,寫着她的名字,因年頭過久而褪色。她懵然,“這是……”

方好的話沒說完,慢半拍地、機械地扭頭去看他,發現燕州看她手裡那塊銘牌的目光很是熱切,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奪回來,但最終還是沒有。既然寫着她的名字,現在這東西還在她手裡,她即便沒有處置權,也能提出建議:“都舊成這樣了,還是丢了吧。”

燕州當即反駁:“不用,不占多少地方的。”

方好還記着,她送他銘牌是想圓他讀清凡的夢,現在他擁有的東西很多,哪裡還需要這麼個小物件來滿足。她心中隐隐有猜測,卻偏要壞心思地用另一種方式來驗證,“多少年前的東西了,早沒價值了,可以丢了,你也能去做一個刻自己名字的。”

她說着緩緩攥拳,想要把這舊物件收歸己有,再自行處置。

在手合上的前一秒,燕州敗下陣來,覆住她的手,方好感受到他手掌的輕微顫抖,對上他眼睛,他倉皇、懇切又無可奈何地開口:“方好,我舍不得扔,我想留着睹物思人,我沒想瞞你,隻是怕你不想聽。”

他們兩人各執着銘牌的一端,隻要誰的手指動一動,就能再一次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在此之前方好問他:“一塊銘牌都舍不得丢,怎麼分手提得那麼果斷?”

這樣的夜晚,她想她該容許浪漫滋生,讓舊夢清醒。

為什麼還留着過去的禮物,還記得她的喜好,在她說客套話時把真心話吐露。事事有分寸,件件無終結,她無法接受。存疑的一切連成一片汪洋,在她的腦海中湧動将至窒息溺斃。鑲嵌在皮肉裡湧動的心髒與血液伴着這些想法升溫,滿地流淌,翻湧又落下,鋪平成漣漪。

空氣登時安靜,似乎風都停滞。燕州遲鈍片刻,她的直白讓他無措,他在那一刻目光躲閃,不知該怎麼把當年那筆記得糊塗的情債理清,但他問心有愧,自知理虧。他為自己的退縮而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夠堅定。”

話音落,他歎了一口氣,幾乎要沉沒世界的海底。

方好松了手,她說:“當年的事我媽後來都告訴我了,她當時給你的壓力也不小,你不用都往自己身上攬。”

“是我因為那些不确定的事猶豫了,不關任何人的事,跟阿姨也沒關系,她說的都對。”燕州說着喉嚨發緊,攥着那塊銘牌,硌得他掌心生疼,他又一次道歉,“是我對不起你。”

錯亂的光影在座椅上跳躍,在目光中閃爍,一下又一下,似乎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很遠,眸光中的波紋又在蕩漾中把他們推近,幾乎沒有縫隙,逼迫他們對白。

“當時我知道你說那句話是在騙我,所以我生氣,現在想想,都是小事。”方好說着呼出一口氣,用很放松的語氣笑了笑,同他說,“還是朝前看吧,沒人一直活在過去。”

她笑得那樣釋然輕松,仿佛隻有他身陷囹圄,這令他感到無比惶恐,數年光陰過去,他終于走到她身邊,一步步都像登高台,走天梯,讓他貪婪地往前,此刻她的話讓他懸在空中,搖搖欲墜。

燕州心跳如擂,掙紮着試圖挽救:“我不會打擾你的……”

方好平靜地凝視他,誰都無法心如止水,她于是掬起一捧潑在他臉上讓他清醒,她笑着說:“過兩天我去燕州看你們的演唱會,記得盡地主之誼請我喝酒。”

燕州愣了好半晌,喉結滾動,人終于被穩穩托住落地,他還飄飄然,“什麼?”

跨過分離的歲月,踏破虛妄的夢境,窗外陰雲不知何時散開,月光皎皎照人離人聚合。

方好推開門車下了車,風還涼,他的外套被她披在肩頭,她俯身笑道:“剩下的話留着下次見面再說,記得,要夢正夢。”

再試試,趁着今時今夜還能把握住,看看撫平意難忘和遺忘到底哪個更簡單。

夜色蘊濃,車機系統自動彈出天氣預報,今日多雲轉晴。

今晚天空上挂的是一輪彎月,但此刻不成圓也圓滿,不抒情也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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