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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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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滿樓。

春雨将來時的空氣依舊悶熱,泥土的腥氣順着未關的窗子飄進來,黑沉的陰雲被風吹散些,同時讓幾片将落未落的綠蘿葉子發出不大動聽的響聲。

等方好從桌前站起來的時候那片綠蘿的葉子剛好已經被吹落,她把窗子關上。

與此同時雨瓢潑而至,正感歎自己好運氣的時候就聽到客廳裡忽然揚起來的聲音。

“燕州,又是燕州,我才不會去。”孟七夕的聲音很少這麼尖銳刺耳,可見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她深吸一口氣放下狠話:“你要是真的想留在燕州,我們就分手吧,我早就和你說過的,我不能接受異地戀,你也跟我保證過,不會留在那裡,那現在這樣是為什麼?”

俗話說得沒錯,畢業季就是分手季,面對着好多關于未來的分歧,也面對異地戀所帶來的懷疑與争執。

雖然距離畢業還有一段時間,孟七夕和她男朋友孔令如今也被這事困擾着,孔令實習結束想留在燕州工作,孟七夕也不想離開江海,而兩人又都不想異地戀,隻能有一人妥協,或者是像現在這樣繼續不體面下去,落得個一拍兩散再不見面的結果。

結果是沒有人妥協,關于自己的未來,誰都不想為一段結果未知的感情讓步。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為這件事吵架,如今事情鬧大方好也不覺得奇怪,但這事她又不好多說什麼,于是作為旁觀者的方好回到座位上繼續畫畫,門外孟七夕陡然揚起來的聲音讓她險些打翻調色盤,但好在動作快,接住時隻蹭在手背上些許墨藍色。

也不知多久,聲音終于歇下來。

方好也落下最後一筆,把圍裙摘下來放在一邊,洗了手才去看窩在沙發裡出神的孟七夕,一看便知道她剛剛哭過,眼眶紅着,眼裡含着化不開的水汽。

方好見狀有些詫異,以往再怎麼鬧,孔令都會哄着她,很少說讓她傷心的話,這次卻把人惹哭了,她坐到孟七夕身邊,問:“怎麼了?”

孟七夕順勢把頭靠在她的肩上,聲音很低,用極其不确定的語氣問:“姐,我是不是太過分了?你說燕州是不是也還不錯?”

一句話讓方好僵住。

太熟悉了,這句話她也說過的,也是這樣的語氣,這般的姿态。

不過當時是她靠在喬佳音的肩膀上,忍着眼中的酸澀感說出這句。

所以回答時都恍惚,不知是在為孟七夕解惑,還是怨怼當初的自己,她說:“是啊,燕州也還是很不錯的。”

孟七夕聞聲擡眼看她,略帶疑惑地問:“你什麼時候去的燕州?我記得我爸說小姑自從讀了大學後就沒再回去,你自己去的?”

“是啊,你小姑不愛回,但是前兩年談生意的時候我跟她回去過,我覺得還不錯。”方好笑着彈了下她額頭,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她聲音很輕,“我第一次戀愛在那裡。”

孟七夕不明所以地直起身子看她,重點都轉移了,“你是去燕州住了多久,才能在那兒談一段戀愛?”

方好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剛好又有契機,用下巴指了下孟七夕亮起來的手機屏幕,說:“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有人給你打電話。”

原來還想八卦的人登時扭過臉去找手機,看到屏幕的那一刻眼裡盈着的光卻瞬時黯淡。

落空的感覺,她也曾體會過。

感受不到愛意的期待,有什麼意義。

有時候她想,是不是所有的愛都是這樣的。

二十歲出頭最青春年少,都争着當愛情裡的第一混賬,愛得轟轟烈烈,如今窗間過馬,轟轟烈烈消耗盡了,細水長流也流到幹涸了。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一定是慢慢抽離的,能讓人感知得到的,眼看就要握不住了。

方好知道孟七夕比她清楚,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說。

孟七夕接電話的時候,方好也去接了個電話,她的大學同學沈程程要結婚了,請她過去喝喜酒。

方好很感謝沈程程不在江海結婚,否則被孟茹知道她去參加同學的婚禮,又要開始催着她談戀愛。

倒不是因為想要催促她結婚生子,而是當年她與初戀的分手與孟茹有關,那之後方好就沒再談過戀愛。起初還沒什麼,但眼看着都快要六年方好的生活除了工作再無其他,孟茹也漸漸開始陷入自我懷疑,以為是自己澆滅了她愛情的火焰。

所以這一年來倒是很頻繁地給她介紹異性認識,但大多都被方好發掘成了甲方。

婚禮前一天方好坐飛機去了港城,她有個師哥辦了個畫展要她來看看,剛下飛機她就打車直奔展館。

剛下車便見到學長葉延在門口等她,見她站定,對她招了招手,笑着招呼她:“方好,這邊。”

方好過去跟葉延寒暄幾句,并肩走進展館,葉延稍稍壓低聲音說:“你來這兒參加婚禮,孟阿姨知道嗎?别知道了又催你找個男朋友,上次孟阿姨都發消息問我你到底有沒有談地下戀了。”

方好無奈地笑了笑,“我又不是大明星,還談什麼地下戀?”

葉延都不知怎麼倒戈到孟茹那邊了:“孟阿姨那是關心你。”

“她就是着急想找個人陪我,比我本人都着急。”方好知道,孟茹早已經沒有攀比心理在作祟,隻是覺得她的生活實在太枯燥,與她年齡相仿的人大多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她卻連個可談的對象都沒有。想到此,方好又對葉延說:“這次來參加婚禮的事,你可千萬别跟我媽說,不然我又要被催了。”

“行啊,我不告訴孟阿姨,那你也幫我個忙。”葉延提出個交換條件,看似很公平,“那等佳音回來的時候你告訴我一聲。”

他說的人是喬佳音,方好的好閨蜜兼幹姐姐,是樂團的大提琴手,這幾年都在跟着樂團巡回演出,最近大概就要回到江海。

“那可不行,我不能靠出賣佳音姐逃避我媽的一次唠叨。”方好在這方面還是很有原則的,“而且你有什麼話得自己找佳音姐說。”

方好堅守原則,“而且我覺得,柏林更适合佳音姐,更适合做我姐夫,你更适合做我的朋友,不适合當他們感情的破壞者,雖然我很看好你的為人,但我絕對不會因為你的喜歡助纣為虐。”

“想什麼呢你?我就是好久沒見佳音了,想等她回來請她吃頓飯,順便讓她介紹她們樂團的那個港城的長笛手給我。”葉延見她誤會自己,怕她發散思維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我們好不容易見面,别總說别人了,聊聊你,你們那個公司現在怎麼樣?”

方好畢業後和朋友一同開了家設計工作室,後來慢慢擴大規模又開了公司,近兩年也算是在江海站住了腳,生意很是不錯。

所以方好作為大老闆還蠻自豪的:“現在生意很好啊,我們正在做一個大項目,最近正打算招些新人來,要麼你辦完這場畫展去看看?說不定比你現在這樣更踏實一點。你要是不喜歡,我也可以把你簽到畫廊,繼續畫畫。”

當年葉延可是他們系鼎鼎有名的天才學生,但工作後在港城這邊的公司受排擠,才辭職去做策展人,但方好知道,他的專業能力很強,做策展人真的是屈才。

葉延也聽進去了,“我覺得不錯,這兩天我考慮一下,你走之前我給你答案。”

方好覺得自己真是一個适合當老闆的料,來港城參加個婚禮還有望能撬回去個人才,雖然她知道葉延的考慮還有一半是因為喬佳音,但這就夠了,她舉杯:“不管之後你考慮的結果怎麼樣,先幹了這杯。”

然後就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方好喝了不少,最後是葉延帶着她回的酒店,本來還想着讓她去洗手間吐一下好休息,但方好即便醉了腦子裡也記得這頓飯不便宜,所以沒吐,沾到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痛得不行,偏過頭看到床頭櫃上放着一杯水,她想起來是葉延走之前讓前台送來的,想讓她喝,但是她那時候根本動也不想動。

這時候剛好嗓子很幹,于是拿來把一杯都喝完。

簡單漱洗化了個淡妝去酒店,到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她被安排着坐的那一桌隻剩下兩個空位。現場氣氛很熱鬧,中式婚禮的布景很美,大紅喜服顔色格外紮眼,衣冠錦繡,賓朋滿座。與她坐在一桌的都是大學同學,有的已經許久不聯系,但說起一些回憶來也能聊得火熱。

滿桌的人都聊得高興,方好卻覺有些不舒服,生理上的不舒服。

她感覺胳膊上有些癢,她起初還以為是昨晚蚊子咬的,不敢去碰,但很快反應過來那一片紅點不對,與被叮咬的不同,是過敏的癢痛引起的。臉上也有癢痛的感覺,大概也已經起了些紅點。

她想起來早上床頭放的那杯水,發個消息給葉延确認。

【方好:延哥,你昨天給我點的是蜂蜜水嗎?】

【葉延:是,昨天你喝太多了,我想給你解酒來着,但是怕你覺得甜,我還特意說少放點蜂蜜。】

早上嘴裡苦澀什麼味道都沒喝出來,原來還因為他囑咐了少放蜂蜜,方好感謝他的擔心,否則估計剛出酒店門就應該去醫院了。

方好趕忙站起身,剛轉身就撞到一個人,道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聽他身邊的人說:“不好意思啊,這是新郎的朋友,來晚了那桌空位不夠,讓他坐你們這桌可以嗎?”

這事與方好無關,她拿起包要走,卻被剛才撞到的人碰了下手腕,大概是伸出手才發現沒有立場去拉她,一道聲音讓現場的嘈雜聲都遠了,他問:“你是不是又蜂蜜過敏了?”

多久沒有如此近距離地聽到他的聲音了。

已經有足足六年了,足夠讓一對戀人從你侬我侬走到相看兩厭的時間,也足夠讓人忘卻一段不太美好的戀愛。

隔着數年光陰,當年的慌張再次如潮般上湧,淹沒一切理智。

周遭喧嚣嘈雜的聲音都被屏蔽掉,唯有腦子裡那人名字的回音,與陣痛如摧的心跳聲相融合。

方好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他了,但是聽到這道聲音,她的手還是僵住了。她以為自己早已經把他抛之腦後,卻沒想到時至今日狼狽相見還是能這樣快認出彼此。

這句話落下的幾秒中,方好的大腦從空白到一團亂線,她有些遲疑地擡起頭,緩緩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依然高瘦的身材,黑發有些長遮住了額頭,遮住臉的口罩還沒摘下來,但隻憑一雙眼睛也能讓人認出他。

大概是有人在調試設備做最後的準備工作,大廳内燈光有一瞬被調得很亮,亮得晃眼,也就是在那一瞬間,腦海裡有關他的記憶碎片像是無數縷烈日打下的光芒,她被晃得心猿意馬,曾經挂懷的愛恨怨怼,在燈光黯淡的一刹那都不作數了。

方好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周圍的一切都好似有預兆似的,讓她零零星星地想起他,然後在這一刻,她剛剛勾勒出雛形的輪廓被完全填滿,有血有肉何其豐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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