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銜霜好半晌沒有搭理自己,霍則衍皺了皺眉,掀開了她身上蓋着的錦被。
銜霜頓覺身上一涼,倏地睜開了眼。
看着霍則衍伸手探向自己,她心中立時一驚,臉色也變了變,正想比劃着問他還要做什麼,手卻被他按住。
“别動。”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大自然,“朕隻是想看看,你傷得重不重。”
銜霜并不太想給他看,但奈何實在拗不過他手上的力道,左右她同他之間該做的,不該做的也都做盡了,便也随着他去了。
霍則衍看過她泛起紅腫的傷處後,面色凝了凝,少頃後,吩咐外頭的宮人拿來了熱水和傷藥。
珠兒拿着備好的物件,看了一眼最裡面垂落下來的帷帳,猶豫着問道:“陛下,可要奴婢來近身伺候姑娘?”
隔着帷帳,裡面傳來了的霍則衍的聲音:“退下吧。”
珠兒心中微微有些驚訝,但還是将物件放在裡屋的檀木桌上,應了一聲“是”。
聽見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霍則衍拉開了床榻前遮擋的帷帳,起身去拿桌上放置的盆和藥膏。
見他拿着物件朝自己走近,銜霜也掙紮着從榻上坐了起來,慌忙地同他比劃:【陛下,奴婢自己來就可以了。】
看着眼前這個驚慌失措想要拒絕自己的女子,霍則衍心下有些不悅。
他堂堂大晟的天子,頭一回這麼“伺候”一個人,對方還壓根就不領這份情,簡直不識好歹到讓他有些氣急敗壞。
但想着銜霜身上被自己弄出來的傷,他便也壓下了這幾分火氣。
他一手按着在自己懷裡亂動的人,一手去拿浸在熱水裡的毛巾,故意同她提議道:“既然你還這麼有力氣折騰的話,不如一會繼續?”
這句話果真相當好用,銜霜一聽,很快便在他懷裡安靜了下來,一動也不動了。
上過藥後,霍則衍再度上榻時,裡頭躺着的人卻不自覺地往裡側了側。
他自是留意到了她的反應,但到底也沒說些什麼,隻是擰了擰眉心,伸手想将她肩頭處的錦被掖得更緊。
誰知覺察到他的觸碰時,銜霜的身子猛然縮了縮,勉強支撐着坐起了身。
【陛下,不行了......】她幾乎有些哀求地同他比劃,【能不能,等下一回再......】
他即便沒看明白她沒頭沒尾的比劃,但也不難看出她對自己靠近的抗拒,有些沒好氣道:“什麼?”
她咬了咬唇,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地比劃道:【奴婢今晚,實在不能繼續侍奉陛下了。】
這下霍則衍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是把自己适才故意吓唬她的話當了真。
其實他将才雖被她亂動又勾出了一身的燥熱,但到底也沒想着真再将她怎麼着。
畢竟她那裡還受着傷,再折騰下去身子怕是會吃不消,他再急不可耐,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再繼續胡來了。
總歸來日方長,日後有的是機會。
他心裡這麼想着,卻被她方才下意識的防備反應又牽出了些不滿。
“你想多了。”他冷笑了一聲,“就算你現在求着朕碰你,朕也沒這個興緻。”
興許是銜霜下意識的抵觸讓霍則衍覺得受了挫,這句刺人的話未經大腦思考就這麼蹦了出來。
看着她輕顫的眼睫,和眸中泛起的淚意,他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脫口而出這句的話有些傷人。
他想要再說些什麼來補救一下,但一出口就又成了一聲冷冰冰的“你哭什麼”。
他已經很久沒有再看到過銜霜的眼淚了,可今晚卻不知怎的,她的眼淚像是決堤了一般,怎麼流也流不完。
霍則衍看着她面上的淚痕,和先前被她哭濕的枕頭,心裡湧上了一股說不明白的怪異情緒。
他知道,自己今晚下手着實過分了些,說出的話也不大好聽,讓她難受了。
然而想要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偏偏又說不出口,他可是皇帝,憑什麼要向一個小小的通房道歉。
但她看起來哭得那麼難過,那麼委屈,又讓他有些心軟。
罷了,那就服個軟,說幾句稍微好聽點的話,似乎也沒什麼。
可即便隻是服軟,對從小到大從未向任何人服過軟的霍則衍來說,也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他猶豫了良久,最終也隻是憋出來了一句:“别哭了。”
銜霜好像也意識到,自己在霍則衍面前失了态。
她用手背拭了拭淚水,努力使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垂着眸同他比劃:【是奴婢錯了,陛下明日還要上早朝,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