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方馥對自己的稱呼,霍則衍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他很早之前就對她說過,不要這樣稱呼自己,可她卻是從來不聽,偏要一口一個“則衍哥哥”這樣叫着。
從前他想着她畢竟是恩師之女,又自小同自己一起長大,便也由得她去了,隻是眼下......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幾步之外的銜霜的身上。
她今日穿的很是好看,一襲杏色的錦裙,襯得她肌膚似雪,眉目如畫,隻是衣裳和發髻卻不知為何,顯得微微有些淩亂。
若非方馥再度出聲,他險些都要忘了她還在自己身旁站着。
方馥一反先前驕橫跋扈的作風,俨然一個受了委屈的嬌柔貴女,同霍則衍哭訴道:“則衍哥哥,你可得為阿馥做主啊。”
霍則衍的眉頭擰得更緊,問她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都是這個膽大包天的婢女——”方馥擰了一下手絹,指着銜霜,對他道,“她偷了我的玉佩,還嘴硬不肯承認,說那是她的東西,我可是從小就随身佩戴着這塊玉佩,則衍哥哥你是知道的......”
“衆目睽睽,人贓并獲。”她道,“則衍哥哥,這可不是我冤枉了她。”
見霍則衍望向了自己,銜霜連連搖着頭,同他比劃道:【陛下,請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沒有盜竊。】
霍則衍沒說話,他掃視了一眼宮道上來來往往的宮人,淡聲吩咐珠兒道:“先送你們姑娘回蘭溪苑。”
“則衍哥哥......”
方馥有些不滿霍則衍就這樣讓銜霜輕易離開,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他出聲打斷:“方馥,你先随朕來明和殿。”
聽霍則衍這麼一說,方馥适才心中的不快登時化作了雲煙,笑意嫣然地應了一聲“好”。
瞥見一旁的銜霜時,她面上的盈盈笑意卻收了收,哼了一聲,用口型對她道:“算你今日運氣好,今後你且走着瞧,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看着方馥無聲的威脅,銜霜卻沒什麼反應,隻是安靜地攥着袖口,望着霍則衍與她一同離開,沒再多看自己一眼。
眼見着他們愈走愈遠,遠遠地望過去,好似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直至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宮道盡頭,珠兒出聲提醒,她方恍過了神。
回到蘭溪苑後,銜霜将巾帕沾了水,遞給珠兒敷臉。
看着珠兒還微微泛着紅腫的面龐,她心中自責不已,比劃道:【今日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受苦了。】
珠兒受寵若驚地接過,搖頭同她道:“奴婢不苦,今日分明是姑娘受委屈了。”
銜霜想起了什麼,從櫃子裡翻出了昨日穿過的衣物,果不其然在衣裳裡翻找出了夏婆婆留給自己的那塊玉佩。
她将玉佩拿給珠兒看,有些激動地同她比劃:【珠兒你看,我真的也有一塊這樣的玉佩,這才會一時認錯了......珠兒,我沒有偷竊。】
“奴婢知道,奴婢當然知道。”珠兒趕忙安撫她道,“奴婢先前雖從未見姑娘戴過,但奴婢相信姑娘這樣好的人,絕不會說謊。”
銜霜聽着珠兒的話語,略微平靜了下來,但她想起霍則衍同方馥一起離開的身影,心中又有些惴惴不安。
珠兒是相信了她,可霍則衍呢?
方馥那樣言辭鑿鑿,霍則衍會相信自己嗎?
她想着,将玉佩放進了懷裡,還未坐定便從木椅上站起了身,對珠兒道:【我要去一趟明和殿,同陛下将事情解釋清楚。】
“姑娘不若先用過晚膳,再去明和殿?”珠兒愣了一下,問她道。
因着在宮道處和方馥耽擱了不少時間,現下天色已然有些晚了,也早就過了平常用晚膳的時辰。
銜霜卻隻是搖搖頭:【我等不及,眼下也吃不下什麼東西。】
被心悅之人誤會着,她現下坐立難安,隻想着快些同他把事情解釋清楚,哪裡還顧得上用晚膳。
見銜霜心急如焚,珠兒也不好再勸她,便對她道:“那奴婢陪姑娘一起過去。”
雖是春日,但天色仍是暗得很快,等銜霜和珠兒走到明和殿時,天色已然近乎黑盡了。
這回來明和殿與上次不同,還未走到殿門前,便有内侍遠遠地迎了上來。
内侍朝銜霜行了個禮,态度較起上回冷冰冰的侍衛已是恭敬有加。
“銜霜姑娘,是來見陛下的吧?”内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