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蘋果味軟糖是個奇怪的東西,它會變化、會生長,甚至比刀尖還要可怕。
躺在手心裡小小一個無甚可怕,可它先會長成雨檐下或冷飲店櫃台上一瓶汁液晃蕩的酷兒,若時弋稍不留意,它又能添了人形,變成坐在床邊目光透亮的池溆。
怪東西怪東西,扔掉不可取,嚼碎咬爛吃進肚才能以絕後患。
時弋手心裡握着糖,怎麼可能不想到遺留這顆糖的“小偷”。
小偷什麼意思,他大半夜到底偷什麼來了。
這人究竟藏的什麼心思,能不能讓我剝開來瞧個徹底。
可有件事他不偷心探查也能想明白了,那就是這人意圖布設陷阱,軟糖就是誘餌,讓名字在他這裡盤踞不去。
時弋偏不要遂人的願,他決心要将這個念想和軟糖一起吃進肚子,徹底消滅。
“弋哥,咋樣了現在?”
時弋收住心思,一眼就看到了謝詩雨。
“你過來,我有個好東西給你。”他想謝詩雨該是消滅軟糖的更好人選。
謝詩雨接過時弋遞來的軟糖,毫不遲疑就撕開了包裝袋,卻被在旁的吳歲喝得停住了動作。
“我的悉心照料終成一場空,怎麼,我不是你的好妹妹了對嗎?”
“你不愛吃糖,少加戲。”
謝詩雨卻探出軟糖的古怪,“你是藏了一夜嗎,怎麼都是溫熱的。”
時弋眼神躲閃,“天熱,我有什麼辦法。”
他确實拿它沒有辦法。
謝詩雨将軟糖丢進嘴裡,又将手機掏出來,不顧時弋的兇惡目光拍了段小視頻,“弋哥,林峪非要和我打賭,說我進來的時候你已經不在床上了。”
“我說弋哥怎麼也能堅持到中午左右,現在看來這個大雞腿得進我的肚子。”
“陪我下去走走,悶死個人。”時弋故意講給旁邊的吳歲聽,吳歲得了吳賀的指令,這兩天将人給看住了。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人貴在靈活。”吳歲手指敲着鍵盤,頭都不擡一擡。
時弋聞言掀被而起,勾起肩頭的短痛。他扶都不要人扶的,撇開謝詩雨伸過來的手,“又不是頭一回,用得着這樣大張旗鼓。”
“你這造型?”謝詩雨怯怯發問。
“咋,丢你人了?”時弋承認自己的造型過于别緻,“怎麼還搞歧視呢,斷臂的大俠我能給你數一大堆出來,楊過聽過吧,還有......”
謝詩雨怕了時弋念經,“我知我知,您請移步。”
他們兩個剛出了病房門,就遠遠瞧見一個穿白大褂的往這邊走。
時弋到底些許做賊心虛,也沒看清人的長相,是不是自己的主治醫生,立馬轉過身,要從另一面的電梯走。
“時警官!”時弋因着這聲喊不得已回過頭,這才看清已經跑到自己跟前的,就是昨晚值班室的那位年輕女醫生。
“你沒事吧谷醫生。”時弋開口問道,昨晚他沖進值班室的時候,紙張、文件夾、鍵盤、水杯等已經散了一地,而這位谷醫生當時手裡拿着的是情急之下抽出來的空抽屜。
“我沒事,就身上幾塊青紫,皮外傷都沒有。”谷醫生兩隻手在胸前攥了攥,“那個......”
時弋看着谷醫生欲言又止的樣子,大概猜得到她要說什麼,“你是想說媒體報道中我提及了關于你的部分?”
谷醫生點了點頭。
“應該的事。因為你的奮勇反抗,為所有人争取了時間。不能因為警察将人制伏且受了傷,就把目光都放在警察身上,而忽略了你的存在。”
“我,求生本能嘛,哪裡值得一說。”谷醫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值得說了,”謝詩雨在旁搭話,“有的人可能當場就腿軟,毫無反抗之力,哪能像你的,将手邊一切可利用的利用起來,同歹徒周旋的呢。”
“我們的行為,是一樣的輕重,一樣的價值。”時弋點了點自己的肩膀,又點了點下巴的位置。
在谷醫生臉上相同的位置,有一塊創口貼。
時弋同謝詩雨進了電梯,時弋按下二層,那裡有個室内花園。
“昨天劉照你看見了對吧,鼻青臉腫的。我再說件你不知道的,他昨天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也是一臉一身的傷。”
“怎麼回事,什麼來頭?”時弋嘴上問着,心裡默念着電梯數字的消減。
“弋哥,這事咱們真要管到底嗎?”謝詩雨轉過頭看向時弋,“應該是超出預想的麻煩。”
“世玉,都起了這個頭,哪有......”
電梯門開了。
時弋剛準備接上剛才的話,兩個熟悉的身影便躍入時弋的視野。
“陳晨?方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