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雪店裡要忙,李大娘每日念叨兩句,一早送來新鮮的菜,再順帶給男子換個藥,自然而然的,蘇眠雪便包下了他們一家的早膳。
無非是一碗粥,一個胡餅和兩碟鹹菜。
她忙,李家三口也忙,一日三頓就跟應付一般,自然不會在意飯菜是否簡陋。
在鍋中加了一小把花椒煮水,莫約一刻鐘的時間,倒出花椒水在碗中放涼備用。花椒的作用是增添香味,味道輕而則佳。
粥罐裡煮了白米粥,水裡加了鹽,将剝好的蠶豆丢下鍋煮熟,瀝水後倒進醬汁裡浸泡着。醬汁是拿香蕈做得,裡面加了白糖和鹽,味濃而香,鹹甜恰宜。
花椒水已涼,米面和蜂蜜倒在一塊混合均勻,撒上芝麻,在加入椒水稀釋便是完成。搓成細條,組之成束,扭成環形,放入油鍋炸至熟透。滴幹了油,放在魚盤中,色澤黃亮,層疊陳列,香脆可口,便是粔籹。
鍋裡還有油,每次做炸貨都要熱出一身汗,廚房裡的窗戶被櫃子擋住,蘇眠雪也是發現不久,拿木棍捅破了窗紙,開着門用來通風透氣。
李大娘今天送得菜裡有茄子和茭白,從裡面洗了一根茄子,切好後裹上雞蛋和面粉液,丢進油鍋裡晃幾圈,沒丢三個撈一個人,時間恰得剛剛好,又酥又嫩,倒進小碟子裡一塊端了出去。
“雪丫頭啊,你今日怎做了這麼多菜,等會客人來了又沒得時間吃飯了。”李大娘剛喂完藥,從右邊花圃中走出來。
蘇記的院子大,從右邊的花圃的青石闆過去,便是休息用得後院,一共三間屋子。
後院的左上角是茅房和洗漱的地方,離了三四米的空地,正中間的是蘇時章的,左邊說是蘇眠雪,最大的當屬是右邊那間,也就是男子所住得地方。
男子早先在杜老頭用藥的第二天醒過,後來體力不支,他們隻管喂藥沒喂飯,又暈了過去,現在腦袋昏昏沉沉的,每日用杜老頭的藥,原本蒼白的面容有了氣色,隻是還不能下地,人來了也總是躺在床上。
難不成是因為蘇眠雪在他床邊說了句,醫藥費等人醒了,讓他在蘇記做小工賠還?
“今兒歇業半日,您每日為了照顧他都要起個大早,前幾天店裡忙吃得簡陋,今兒有空閑的時間,自要好好對付,滿足口腹之欲。”
蘇眠雪将粔籹和炸茄子端上桌,蒸籠裡的雞蛋一直沒時間看管,拿出來後直冒着熱氣,雞蛋香味直撲鼻尖,冒了點細汗,拿帕子擦去後,拿小刀在蛋羹上劃痕,切成小塊,淋上醬油,撒了一把蔥花,和白粥一塊端了出去。
如今天已大亮,李大牛和李大伯幹得是體力活,所以起得會晚些。
等到了蘇家,菜已經擺好。
少女難得穿了身水綠色襦衫,配上白紅相間的高腰長裙,交心髻上别了小花和碧玉珍珠發排,輕巧而靈動。
蘇眠雪:“大伯,你們快來吃飯吧。”
她平日裡要燒火做飯,向來不注重打扮,穿得衣服也是舊衫,髒了,破了也不心疼。
但女子都有愛美之心,今日難得打扮,被這麼一看,竟有些害羞,直覺不妥。
李大牛道:“你今兒很好看。”
蘇眠雪的櫃子裡雖然隻有這麼四五套顔色靓麗的衣服,但都是上好的料子,發飾有不少,今天戴得從款式到材料都是好貨,和其他的一比,都要鮮亮雅緻。
難得打扮,自然要往好看了穿。
她身上沾了油煙味,李大牛拿扇子給她扇着氣。
蘇眠雪喝了一口白粥,也不理他,夾起一塊茄子,小口小口扒拉着,沒一會半碗見底。
李大娘連着幾日見兩人之間的關系,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蘇眠雪比她爹有本事,她今天休假定是要去南街那旁看鋪子。蘇記幾張桌子接不了幾桌客,她看後廂房的男子也該醒了,屆時隻怕近水樓台先得月,原本李大牛占足了先機,但蘇眠雪不表态也沒轍。
就怕事不定出了變故,到嘴的肉又要飛走,這哪能啊!
“雪丫頭,大娘瞧你和大牛從小一塊長大前,平日裡感情好,将來必是合得來的。”李大娘話裡不言而喻,“我瞧啊,不如先将婚事定下,等将來你爹回來,再好好操辦也不遲!”
她算盤打得叮當響,蘇眠雪掰了粔籹攪和在粥裡,這次不等她先冷下臉,李大牛已經重重放下筷子,青着臉不悅說:
“我和眠雪是兄妹關系,照顧她是我自己樂意的,您天天把婚事挂在嘴上,隻會給眠雪帶來困擾,往後莫在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