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節遊行舉辦的夜晚,會被列為管制區的澀谷街道卻不見半個人影,這都多虧警察高效率疏散民衆。
“有爆.炸物”這種理由,再加上會讓人不自覺恐慌的“接近引爆時間”條件,相信隻要不是傻瓜都知道該怎麼做。
就連想看熱鬧的人,也在警察的指引下來到安全區域,探頭望着封鎖線隔開的空間。
直升機墜毀的地點附近,倒在血泊中的金發女子一動不動,突然現身的蒙面人與受了傷的降谷零對峙。
三波麗花穿上鬥篷出現在大街上,兜帽掩蓋發色,面具遮擋真容。
就因為是喰種,就因為是吃人的怪物,害怕被發現并圍剿,隻能小心翼翼隐藏真實身份,在這個對喰種懷抱無盡惡意的世界活下去。
三波麗花的性格稱不上好,卻也不算太差,值得特别拿出來講的,大概是她善于僞裝自己,哪怕内心不屑,為了保持和平關系,表面上也會裝出好相處的溫和模樣 。
她一直想成為一個普通的人,為了這個目标努力,認真讀書、上大學,畢業後在大企業工作,她很滿意走到今天這一步的自己。
所以才更加無法忍受,絕對不會原諒傷害家主的罪人!
平凡的生活,對喰種來說曾經是遙不可及的夢。
三波麗花非常清楚,她能有今天,除了接納她,被她視作義姐的绯,另一個占據關鍵角色的人,就是給與旗下喰種庇護的黑澤家主。
照理來說,三波麗花管理的地區與藍染被炸傷的事發地點警視廳隔了段距離,她掌握情報的能力不至于靈通到跨好幾個區。
她是怎麼知道的呢?這就要問某位不具名人士——
陰險狡詐·不想自己動手·于是借刀殺人的匿名者:呵,即使家主寬容沒把這種小角色放在眼裡,肩負代理職責的他必不會放過傷害家主的人。
血色眼眸掃過倒地的金發女人,再擡眼看向降谷零時,眼底的憤怒有所收斂,像燃燒的烈火有了熄滅的迹象。
……我替您報仇了,千景大人。
三波麗花出神地想,激烈的情緒逐漸沉澱,憂慮與難過重新占據心神。
為了最大限度激起她的仇恨,給三波麗花情報的人,在描述藍染傷勢時用了些技巧,輕而易舉勾起三波麗花的同情心及保護欲。
三波麗花沒有和警察糾纏的想法,目的達成,她側身往旁邊走了一步。
降谷零察覺她的想法,在開槍與不開槍之間選擇前者。
連跳樓都做過不下一次了,雖然以前沒對喰種開過槍,但他總覺得這次不開以後也還是會面臨相同選擇,那不如幹脆一點。
旋轉擊出的子彈沒能打中喰種本體,堅硬的尾赫随意一掃,隻發出一聲輕響。
降谷零皺眉,瞄準目标食指施力,喰種動作靈敏,跳躍力驚人,幾次躍起直沖樓頂,降谷零隻能留在原地目送對方離開。
“……”
真讨厭啊……喰種。
降谷零垂下手臂,面無表情地想。
三波麗花在樓頂快速移動,鬥篷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月光柔和了深沉的顔色。
面具後的赫眼,因收斂殺意、情緒逐漸平複下來變回正常人類的眼睛,黑瞳白底,清亮又冷靜。
【我們麗花,心情很好呢。 】
她想起以前拜訪绯時對方所說的話。
當時她剛被崇敬的家主誇獎,好心情由内而外發自内心壓根藏不住,在绯半調侃半鼓勵的眼神中,羞赧地講述喜悅緣由。
她碰巧遇見藍染,照例問好側身讓步,藍染卻沒有繼續向前,而是仿佛臨時想到什麼,停下腳步對她展露笑容,肯定了她學習方面的努力,誇她做得很好。
對于家主連自己在校成績都了如指掌這件事,三波麗花沒覺得不舒服,反而很高興。她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急忙鞠躬緻謝,錯過了男人俯視她時宛如執棋者的眼神,那和棋手以棋子作為武器布局時的神情沒有太大區别。
【……】
绯聽完來龍去脈沒有接話,三波麗花感到奇怪,擡起頭看見黑發女性露出複雜的表情。
【……這樣啊。 】
正當三波麗花欲進一步詢問時,绯突然揚起笑容逗臉皮薄的孩子。
雖然已經成年了,在绯眼裡,無論過了多少年,三波麗花仍是那個她疼愛的小女孩。
【沒辦法,誰叫我們麗花這麼優秀呢? 】
【绯姐! 别取笑我了! 】
【哎呀! 怎麼會?我可是很認真的。 】
兩人聊了一會,三波麗花起身告辭,绯送她到門口,擺着手面帶笑容,直到看不見人了才壓平嘴角。
她能對麗花說什麼呢?她沒有立場,也不應該。
就連她自己……至今仍對家主抱持着難以用幾句話說明白的複雜感情。
不單純是正向的,也不僅僅是負面的,會如此糾結都要歸咎于那個讓人又愛又恨的男人。
麗花的成長離不開家族庇護,她是受益者,得到的好處并不隻是受到保護這麼簡單。
绯看着三波麗花長大,難免會想起另一個運氣沒那麼好的可憐孩子。
被放棄的小洸,她護不住的小洸。
——成為了心底永遠的疤痕。
绯無法再毫無芥蒂地為家主效命,越是與家主接觸,壓抑在内心深處的不滿就像沸騰的水滾燙難熬。
她明白自己身為組長已然失職,所以才比原本預期的更早下放權力,等三波麗花熟悉工作後果斷解位。
绯望着庭院造景出神。
與那位大人産生交集,對他們來說是最幸運,卻也是最不幸的一件事。
喰種走後,降谷零看着地上的屍體沉默,他收起手.槍,沒有在原地繼續停留,硬撐着一瘸一拐的在其他人趕來前撤離。
“……”
艾蕾妮卡帶着小隊成員從建築物後走出來,他們圍着普拉米亞,低頭注視讓他們家破人亡的仇人最後的身影。
結束了?簡直不敢相信……
不惜一切代價,哪怕付出生命也要殺死的仇敵,就這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