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看得見安室透住進别墅後的變化,從一開始的警惕到後來的融入環境,逐漸萌發依賴。他有自身收獲孩子信任的意識,但判斷産生誤差有合理原因,畢竟安室透基本上都是渡在帶,就算有好感光環也不該套在他身上。
主要還是藍染低估了自己的吸引力,他是個天才,幾乎什麼都會,舉手投足間散發無須言說的優雅從容與果決氣魄,讓身邊人心生向往。越是發現無法觸及他所在的高度,就陷得越深。
藍染看出剛來的安室透刻意裝乖以降低大人戒心,也察覺了相處一陣子後男孩真心希望從他這裡得到贊許的轉變,這些都合乎情理,把他看的太重要才叫不正常。
“不會。赫眼隻是特征而已,但對你來說也許很可怕吧。”
赫眼會讓人類感到恐懼、惡心,因為這象征喰種的身份,代表擁有赫眼的是吃人的掠食者。
安室透搖頭,不走尋常路地道:“我覺得很漂亮。”
似乎嫌一次不夠,安室透又一臉正經地強調:“很好看。”
他大概是那種,會受危險吸引的人。安室透出神的想。
“好看?”藍染觀察安室透的表情,想确認男孩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你不必奉承我,就算說實話我也不會吃了你。”
安室透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奇怪,他醞釀情緒,一會才小聲提問:“黑澤先生吃人嗎?”
藍染沒有直接回答,惡趣味地提到安室透未來需攝取的能量:“你現在有赫包了,為了日後能順利發動赫子,要定期補充‘營養’。”
“……”
藍染欣賞完安室透的表情,才開口解釋:“我們有其他食物,不用吃人肉。”
關鍵問題得到解決,安室透放松身體,回應藍染讓他好好休息的囑咐。他安分待在病房哪兒也不去,洗漱照鏡子時才發現自己現在是什麼鬼樣子。
黑色素減少,他的皮膚出現大小不一的白斑,顔值因為這些宛如牛奶落在地毯上的斑降低不少,唯獨頭發白的徹底。
這是……走出去會被黑澤那家夥取笑的程度。
安室透覺得小事情不用麻煩藍染,非常有主見的找渡求助,卻在渡那邊碰壁。
“抱歉,我幫不上忙,不過你可以請先生幫你。”
無論能否做到,渡都不會越過藍染動他的治療對象。這既是尊重,也出于不妨礙藍染的考量。
黑色素的問題對身體影響不大,至少數據反饋,安室透身體還算健康,于是藍染沒把外貌的轉變放在心上。
直到安室透站在他面前——
“我其實沒那麼在意,但我不想讓黑澤笑話我。”
藍染:“……”
彼時藍染正在看白日庭的資料,有馬貴将學習進度遙遙領先其他同齡孩子,早已達到畢業标準,評估後可能會讓他提早進入CCG。
他打算提交搭檔申請,帶一下這位昔日友人。
現在的貴将,還很年輕啊……
讓一名特等搜查官帶新人明顯不合适,按照正常流程也不會這麼分配,哪怕新人在正式成為搜查官之前就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還是顯得大才小用。
和修吉時向藍染重複确認,見藍染意志堅定,無奈之下也隻能同意。每當有人問這件事,他就裝作高深莫測另有安排的樣子,否則鎮不住下屬的他不就成了挂名局長嗎。
藍染答應幫安室透解決黑色素減少的問題,這跟他身上無法自行醫治的病不一樣,隻要對症用藥并保持一段時間,就能取得理想成果。
白日庭負責人站在訓練室外,等被他指名的少年出來。他背手而立,不怒自威。
片刻後,發尾綴着水珠的少年走出訓練室,筆直地朝他前進,站定後用一雙平靜眼眸注視着他。
“請問有什麼事?”
負責人快速掃視有馬貴将的狀态,訓練中嗑碰難避,皮膚青一塊紫一塊屬實正常,就是要見人不太妥當,幸好有馬貴将身上沒有這些痕迹。
“把汗擦一擦,換一套衣服。”負責人說:“黑澤先生今天下午會過來,他要見你。”
換上幹淨衣物就夠了,負責人不覺得有必要要求少年去洗澡。
負責人并不清楚藍染的真實身份,若是讓有馬貴将沐浴後再見客人,感覺就像讓食物把自己洗幹淨送上門一樣。
突然聽見藍染的名字,有馬貴将一愣,神情刹那恍惚,腦海浮現男人既孰悉又陌生的眉眼。
初次見面時就有異樣感覺,那張臉好像在哪裡見過,又想不起确切時間點。
有馬貴将發覺黑澤先生與他心底不時響起的那道聲音有未知聯系,每逢與黑澤先生産生交集,畫面閃現的機率就會提高。但是他不明白,為何會有不存在的記憶一再向他強調,他生命中理應有一個對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那個人是否真的存在?還是一切都隻是他的妄想?
有馬貴将回房間換衣服,整理完畢,拿出日記本對着無内容的頁面發呆。他不知道該寫什麼,索性就一直空着。
除了閱讀以外,有馬貴将沒有其他特别感興趣的東西,在白日庭的這些年,好像也沒有需要用文字紀錄的事情。
他從千篇一律的記憶裡回神,盯着紙上突兀的小黑點。
也許……可以試着記下零碎的片段?
就在此時,他接到通知,暫時把日記本置于一旁,前往接待區見訪客。
遠遠望去,白發男人坐在沙發上低頭使用手機,收斂表情時多了難以忽略的距離感。
藍染察覺有人靠近,擡起頭來,看見有馬貴将的瞬間,似是卸下了某種僞裝與防備,柔和棱角對他展露笑顔。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