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包圍的男人低着頭,俯視受限于身高差隻能仰望他的孩子們,被限制行動也不生氣,反而好脾氣地勸男孩們打消送他去醫院的念頭。
隻是皮肉裂開而已,骨頭沒斷,也不是整條手臂掉下來,放着過一段時間就會長回來了。
複原速度對普通人來說過于離奇,藍染沒辦法解釋,隻能強調自己不用去看醫生。
有着一雙靛色眼眸的男孩瞪大眼睛,生氣地道:“你的傷這麼嚴重!怎麼可以不去醫院?”
藍染的手創口模樣猙獰,中間的肉和神經被赫子刮掉,外露染血的骨頭,手指根部也沒能逃過,複雜的手掌肌肉被破壞大半,基本失去了活動能力。
松田陣平用譴責的眼神看着藍染,像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這麼讓人不省心的大人。他煩躁地抓了抓自然卷的頭發,和其他人一起堅定地堵住藍染去路。
藍染此時化身容易讨孩子喜歡的大人,沒有年齡差造成的距離感,顯得平易近人,願意耗費時間及心力對話,和他交流就像與朋友溝通般輕松自在。
“千景哥,還是去看醫生吧?”萩原研二用和善的語氣勸道,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名成年人,而是單純排斥去醫院的孩子。
他雖然想先幫藍染做緊急處理,避免傷口感染發炎,手邊卻沒有工具能剪開破損的手套,隻能苦惱地看着皮革剩餘的材料緊貼男人的手背和修長手指。
藍染看着頭發略長的男孩,不着痕迹地挪開受傷的手,避免萩原研二接觸血液。剛才他也拉開了諸伏景光扯着他西裝外套的手,在男孩露出受傷神情前輕撫諸伏景光頭頂,用肢體語言表達回避并非排斥。
諸伏景光松開緊皺的眉頭,放松身體,安靜凝視藍染受傷的那隻手。他現在拼湊不出完整的句子,開口說話的意願低,索性閉上嘴巴站在一旁。
“……千景哥?”降谷零感到奇怪,一臉難以理解地盯着萩原研二。他今天才知道藍染的名字,之前在診所隻聽過宮野醫生叫藍染的姓氏,不過這不是重點,萩原研二的稱呼方式明顯輩分不對。
萩原研二臉皮厚絲毫不害臊,反而是他的小夥伴聽見質疑漲紅了臉,張嘴想解釋,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對。
他是受不了研二軟磨硬泡才跟着一起叫“千景哥”的,但這麼說豈不是很沒主見?
松田陣平不想被别人看不起,尤其厭惡來自降谷零的輕視,他們互看不順眼。
萩原研二從好友那裡聽聞過去藍染給與的幫助,對藍染初始好感度很高,抱持着期待的心情,在一天下午去找小夥伴的路上,見到對方口中的“黑澤先生”。
黑澤先生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白”,皮膚和頭發呈白色,眼睛的顔色也極淺,不知什麼原因導緻壯年白發。萩原研二猜測缺乏黑色素的原因跟疾病有關,他能想到的病就隻有一種,但是據他觀察,黑澤先生沒有白化症患者視覺障礙的問題。
他把好奇心藏在心底,畢竟打聽他人是否生病、生了哪種病,都是非常無禮的行為。
小陣平給他說了不少關于黑澤先生的事,讓他一直想和對方見上一面,瞧瞧能讓好友念念不忘的人究竟有多特别。
見過之後,萩原研二能理解好友的感覺,覺得黑澤先生無論是外貌抑或氣質,都是能讓人隻看一眼便能留下深刻印象的類型。
閱曆淺的兩個孩子對于藍染的涼薄本性一無所知,受了恩惠,就草率地給藍染貼上好人标簽,予以信賴尊重。
萩原研二觀察好友認真注視藍染的側臉,察覺好友不擅長表達親近。
他的腦海浮現一個念頭,針對他認同的、欣賞的人,他習慣幫人家取昵稱,比如說“小陣平”,但對藍染不能采取相同模式,所以他想到其他辦法。
萩原研二:“那就叫千景哥好啦!”
松田陣平被突然提高音量的小夥伴吓了一跳,下意識回道:“啊?叫什麼哥,黑澤先生已經是大叔了吧?”
“小陣平,這你就不懂了,就跟年紀大的姐姐不喜歡被叫阿姨一樣,叫千景哥比較好,而且千景哥看起來也很年輕。”
跟阿姨同等待遇的藍染:“?”
“其實怎麼稱呼都——”無所謂。
藍染話還沒說完,就見深知松田陣平對朋友容易心軟的萩原研二展開行動,使出必殺技——死纏爛打。
“好嘛!小陣平!跟我一起叫千景哥,隻有我一個這樣叫很奇怪。”
“你也知道很奇怪……”
“都說親昵的稱謂可以縮短彼此的距離,你不想跟千景哥拉近關系嗎?”
“那也是長輩給晚輩取吧?”
“小陣平,你真的不和我一起?”
“……”
拗不過小夥伴的松田陣平選擇投降,也跟着萩原研二叫藍染“千景哥”,不過這是有前提的,他不會在老爸面前這麼喊,喊出來怕不是要被鐵拳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