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離開中途逗留的島嶼,再度啟程,過了多久?
時間……還來得及嗎?
薩博單手壓着一不留神就會被強風吹落的禮帽,咬牙注視前方。
雙頭鴉長期飛行距離有限,他不可能為了趕路壓榨自己的夥伴,旅途中選擇其他工具是必要的。但是他運氣不好,碰上異常氣候,拖延了不少時間。
薩博途經許多城市,幾乎每到一個地點,就會看到或聽到人們在讨論公開處刑的事,這讓他無法心平氣和,唇角下壓抑制内心的怒氣。
他不敢停留太久,唯恐來不及在處刑前抵達海軍本部。
必須再快一點,一定要趕上!
海軍本部。
白胡子加入戰場,一出手便動搖大地,島嶼和海面傾斜,無論是海軍還是海賊都一時難以穩住重心,戰局霎時紊亂無比。
海軍不甘示弱,赤犬大将釋放了範圍性招式,上空出現如流星般墜落的熔岩,像極了火山噴發後四散的高溫岩塊,所過之處死傷無數,海面的船隻也沒能逃過。
白胡子站得筆挺,他立着武器,回頭凝視陪伴自己無數日夜,已有數十年感情的莫比迪克号被熔岩擊中,沉沒在火海中。
“……”
白胡子臉上沒有憤怒、悲傷之類的負面情緒,但眼睜睜目睹載着他航行許多年的船就這麼被毀,不可能不難過。
他隻是沒有表現出來,将那份沉重的情感壓抑在心底,因為還有迫切需要做的事非他不可。
對不起。
白胡子默念,與陪伴他的主船告别。
藍染遠眺白胡子海賊團被轟得七零八落的船隊,輕聲歎息。
他了解赤犬的果實能力,也知曉對方有這麼一招,且不在戰場使用的機率極低。範圍攻擊在人多的場合效果很好,再加上赤犬不在乎誤傷同陣營海軍,施展起來不會束手束腳。
幸好他準備了應對措施,否則怎麼協助白胡子海賊團解救艾斯後撤離,會是個不易解決的難題。
“救……救命……”
藍染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傷患。
一名年輕人趴在地上艱難地向前伸手,皮膚遍布灼傷痕迹,他睜大僅剩的一隻眼,眼眶溢出止不住的淚水。
看得出來,這名年輕的海軍士兵很想活下去,哪怕雙腿失去知覺,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行走,也不放棄求救。
藍染握刀的手一動,腦海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上前了結身負重傷的海軍。畢竟他認為比起痛苦的活着,死亡會是更輕松的選擇,他可以幫助年輕人解脫。
藍染沒有按照想法行動,他站在原地,并未回應請求他救助的海軍。
年輕海軍透着一絲希望的眼睛逐漸被絕望覆蓋,顫抖的手快要擡不起來,他茫然地扭動脖子,眼角餘光捕捉到的最後一幕,是快速下墜的黑影。
藍染冷眼看着年輕海軍消失在炸開的熔岩中,收回目光,轉而望着處刑台。
海軍的下一步透過廣播傳達,戰國決定立即執行死刑,他的聲音在戰場響起,牽扯衆人神經。
路飛一聽廣播内容,着急地想趕到艾斯身邊,他身上有鑰匙能幫艾斯解開手铐,少了束縛他們就能一起逃跑了!
接受夥伴們的幫助,路飛終于抵達處刑台下方,但他需要面對非常棘手的敵人。三名大将回到原本的位置防守,隻有一人路飛就打不過了,現在三名高大男人擋住路飛去路,他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
“哇!好痛——!”
利器刺穿路飛的身體,鮮血染紅刀鋒,路飛痛的在地上翻滾一圈。
路飛還很年輕,許多潛能尚未開發,他需要一位願意認真教導他的老師,引領他挖掘更多可能。
藍染觀察戰局,不時應付一下湊到他身邊的海賊,直到聽見古怪的翅膀扇動聲,察覺耳畔氣流異常,他才停手垂下刀尖。
小巧骨翼落在藍染肩上,收起白骨構成的翅膀,用特殊方式傳達主人的消息。
藍染側耳垂眸,幾秒鐘後,沒有表情變化的臉多了淺淡笑容。
他神情溫和,看似正常,又有誰知道這個男人暗中策劃了什麼,将為整個世界帶來天翻地覆的改變。
此刻燃燒戰火的地區不隻海軍本部,位于紅土大陸上方的瑪麗喬亞,也遭到強力的聯合軍襲擊,頓時戰火紛飛,聖地居民慌亂逃竄。
明亮火焰照耀男人蒼白的側臉,瞳孔映入火光,卻沒能讓這雙冷漠的眼眸沾染溫度。
阿亞納米垂首調整手套,指尖拉扯手套底端,讓布料更加貼合皮膚,減少皺折。
耳邊是烈火燒灼物體發出的聲音,不時有人持槍從不遠處跑過,受到阿亞納米身邊環繞的氣場影響,不敢靠太近,刻意選擇繞遠路。
阿亞納米不在乎合作者安排了哪些策略,他要求不高,隻要人在應該出現的時間點抵達,協助入侵瑪麗喬亞即可,他會完成藍染交代給他的任務。
【對了。 】
分别前在海軍本部最後一次見面,藍染笑着告訴阿亞納米。
【這身衣服沒必要再穿,換回你習慣的吧。 】
和室裡棋局仍在進行,藍染低沉的嗓音響起。
【如果你想,天界的那套衣服也可以。 】
阿亞納米當時擡眼看過去,藍染已垂下眼簾審視棋局,後面那句仿佛臨時想到随意提及的一句話。
比起死神時期穿的黑袍,他更中意另外一套。
伫足的男人放下手臂,随着整理手套的動作告一段落,身上軍裝産生變化,像退去潔白僞裝,暴露底下真實的一面。
海軍制服被帝國軍的漆黑服飾取代,背後礙事的正義披風消失不見,沒有留下半點曾效力于海軍的痕迹。
軍靴觸及地面,沉重有力的短促聲響像一把尖刀懸在心頭上。瑪麗喬亞的居民看見阿亞納米,如同見了大型貓科動物的草食獸,瑟瑟發抖地蜷縮身子。
阿亞納米目不斜視,他遠眺聖地中心的一座皇宮,冰冷的眼眸像極了要将獵物咬殺的猛獸。
“啊啊——!”被追趕的人類拼命向前跑,卻不小心被自己的腳絆倒,狠狠地摔在地上。
“嗚……對不起!對不起!别殺我——”人類慌亂地翻身坐在地上,手腳并用後退,身體抑制不住瘋狂顫抖。他驚恐地瞪大眼睛,淚水橫流,心中恐懼到了極點。
強壯的魚人暢快大笑,面目猙獰,高舉大刀就要對着人類砍下去,卻突然被人從後方擊中腦袋!
“咚!”
“嗷!”
魚人吃痛大叫,捂着被暗算的後腦勺猛地回頭,表情憤怒。等看清楚是誰打他,他就要用手裡的刀給對方一個教訓!
不料,魚人後方的是一張熟悉面孔,在團隊有着受同伴尊敬的地位。藍皮膚魚人怒瞪雙眼,嚴肅起來樣貌顯得十分兇惡,前一刻被怒氣沖昏頭的魚人立即噤聲,像一隻被捏住提出水面的小魚。
“你剛才想做什麼!”藍皮膚魚人怒喝。
“沒……沒做什麼。”魚人肩膀一抖,不敢直視藍皮膚魚人的眼睛,心虛回答。
“還狡辯!”
“對不起!”魚人認慫道歉,一旁逃過一劫的人類傻傻地坐在地上。
“都說了不能濫殺無辜,我們的任務是解放奴隸。”藍皮膚魚人教訓完同伴,瞥了旁邊的人類一眼。
“你可以走了。”
人類仿佛剛從夢魇掙脫,恍惚的目光恢複清明,急忙爬起往另一個方向狂奔,像在害怕魚人改變主意。
藍皮膚魚人望着人類的背影皺眉,能不能安全離開陷入戰火的瑪麗喬亞,全看對方的造化。
自诩高貴的天龍人需要人服侍,隻要有這方面的需求,瑪麗喬亞就不可能隻有天龍人和他們抓來的奴隸。
藍皮膚魚人和他的船長、船上大多數魚人一樣厭惡人類,曾經有過世上沒有人類和天龍人就好了的念頭,但是他認同船長的理念,知道一直互相排斥不是辦法。
好感需要時間積累,目前……就先以不讨厭為目标吧。
藍皮膚魚人閉了閉眼,擔心不受控的同伴又亂來,拉着魚人的衣服将人拖走和自己一起行動。
“哦?”
上揚的音調對應此刻頗為愉快的心情,藍染揚起唇角笑了。
事情終于有了進展,指的是海賊這一方。海軍用盡全力,連海軍英雄和元帥都出手,還是沒能攔住。
在衆人傾力幫助下,困住艾斯的海樓石手铐落在地上,發出的撞擊聲無人注意,在場所有人目光集中,聚焦于重獲自由的年輕海賊。
艾斯不會原諒與他有血緣關系的父親,但已經不像以前那般耿耿于懷,他感受到身邊人給予他的愛,。
“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灼熱火焰包裹青年的身體,艾斯擋在路飛身前,他的行動反應無論何時何地,都想保護兄弟的決心。
“好好聽我說話啊,路飛。”艾斯語氣充滿無奈,笑容卻止不住,“都叫你别來了。”
“艾斯!”路飛無視艾斯的抱怨,他跪在地上大聲喊兄長的名字,驚喜的情緒毫無保留。
“火拳被解放了!”
處刑目标被釋放,引發廣場一連串騷動,海賊士氣大振高舉武器呐喊;海軍則是不安地握緊武器。
沒眼力見的和平主義者在這時發動攻擊,光炮橫跨戰場,閃避不及的人直接消失在無情的光束中。
白胡子為了掩護艾斯撤離,一刀劈向地面!
斬擊分割廣場,布滿炮火痕迹的地闆碎裂浮起,範圍内的敵人難以站立。
戰場中央亂成一團,不斷有人受傷倒下,有的暫時失去意識,有的永遠無法醒來。
邊緣一角卻是另一種畫風——
“電話蟲呢!”
海賊狼狽地躲開劈砍,不顧周圍海軍,一顆心隻關注能進行現場直播的電話蟲。
“我剛才有看到!好像在那裡!”
一名海軍舉止頗為怪異,他一反常态不去應付海賊,而是撿起電話蟲擺弄,不曉得在調整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