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年幼的孩子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一頭自然卷的褐色長發有着健康的光澤,少女身材勻稱,雙腿線條優美,沒有贅肉也不會過于纖細,再加上一張甜美的臉蛋,這些要素讓她在天界人氣居高不下。
天界之長的寶貝女兒性格活潑,仿佛釋放光亮照耀他人的小太陽,自從獲得獨自外出的允許後,她就常常在沒帶護衛的情況下往外跑。
她喜歡發掘新鮮事物,喜歡親近大自然,享受充滿芬多精的環境。
“好乖好乖——”
少女面帶笑容,溫柔撫摸懷中動物,有着三角形尖耳的毛茸茸生物發出親昵的叫聲,抱着少女的手撒嬌。
夏娃撸了把天界生物的肚子,再輕撫頭顱,小動物舒服地眯眼搖晃尾巴。
夏娃時常造訪此處森林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增加和特定人物相處的時間,對象是她從小就依賴的人,說句不誇張的實話,對方撫養她所耗費的心力比她的親生父親還多。
天界之長太忙了,他每天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傾聽他人願望,再将靈魂送往人間。
在一旁吃草的白馬忽然擡起頭,它凝視某處半晌,來到夏娃身旁碰碰主人的頭發。
“怎麼啦?”夏娃擡手觸摸白馬下颚,被白馬咬住披肩拉扯,才想起離開的時刻到了。
“啊!已經這麼晚了?我竟然差點忘記!”夏娃抱住白馬的頭用臉頰蹭了蹭稱贊道:“好孩子,謝謝你提醒我!”
白馬喜靜,不常發出嘶鳴,它愉快地回蹭主人,順服地垂首等待對方跨坐脊背。
“嘿咻!”夏娃動作俐落地上馬,揚起溫暖的笑容和森林裡的動物告别:“再見!下次再來看你們!”
白馬在林中奔跑,靈敏地跨越樹根,少女的披肩及長發被吹向後方,臉上的表情興奮與喜悅交織,即使經常見面,還是會因即将到來的相遇深受觸動。
…………
……
羽毛在震翅時會暫時解除緊貼的狀态,天使将太陽逐漸墜入地平線的景色納入眼中,如火燒般的色彩暈染全身,紫眸沉靜如昔。
他看過太多美景,夕陽已無法撥動他的心弦。
加百列面無表情,思緒回到今日巡邏任務開始之前,他為這一天做了許多準備。
親手賦予生命及意識的兩個孩子正待在圓形魔石裡,男孩叫作彌卡艾爾,女孩叫作拉法艾爾,他們非常聽話,且依戀給了他們一切的父親——加百列。
“彌卡艾爾,你願意幫我做一件事嗎?但是有可能會讓你受傷。”熾天使将血紅的魔石置于掌中,他的視線望向前方,金發天使的虛幻身影正與他對視。
【隻要是您的請求,哪怕會有生命危險也沒關系,您需要我做什麼? 】
“謝謝你,彌卡艾爾。”加百列閉眼微笑,收攏手指握住紅色魔石,“衷心期望你平安無事。”
加百列要做一個測試,他和費亞羅廉的關系到一定程度就無法更進一步,熟悉彼此,卻始終留有隔閡,他知道缺少了什麼,還需要再加一些刺激,讓費亞羅廉的感情沖破束縛。
創造彌卡艾爾的目的本來就是要用在實驗,加百列很滿意聽話的彌卡艾爾。
至于拉法艾爾,這孩子則是為應付突發狀況所做的保險,加百列十分謹慎。
天使降落後收起翅膀,他捕捉到死神的氣息,目光直視前方,在他觸地的下一刻,黑袍包裹的高大身影走出樹林,下擺拖曳深沉的死亡黑影。
“又見面了。”加百列笑着打招呼,得到無聲颌首作為回應,他早已習慣費亞羅廉不多話的性子,于是直接切入主題,“我有東西給你。”
費亞羅廉看了眼剔透的紅色魔石,從中感覺到生命能量的他不解地等加百列解釋。
衆所皆知,除了屬性模糊有意識但不能算作生命的武器,費亞羅廉無法接觸“活着”的東西,天界之長賦予他的權能是掠奪生命,被他碰到的活物就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亡。
“怎麼了?不收下嗎?”
天使無辜的表情讓費亞羅廉沉默,他敢肯定加百列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沒辦法接受這東西,那為什麼……
“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這是有生命的東西,我不能碰。”費亞羅廉語氣平淡,對其他生物而言理所當然的行為,到了他這裡卻是不曾實踐的奢侈。
“你擔心會弄壞?”加百列笑道:“收下吧!他比你想像的更堅強。”說是這麼說,具體數據還是得透過直接接觸搜集。
“為什麼……”
“嗯?”
“為什麼突然送我東西?”費亞羅廉凝視血紅魔石,他想收下加百列給他的東西,卻始終猶豫不決,不願見到物體在掌中化為塵土的模樣。
“不是臨時起意,我為這一天準備許久。”
“……?”費亞羅廉被言語觸動,他望向對自己微笑的天使,組成句子的能力忽地受阻,讓他不知該說什麼。
“你能先拿走他嗎?我一直舉着手也不是辦法。”加百列無奈道。
天使的催促讓死神有了動作,手骨伸至魔石上方,與皮膚白皙的大手成強烈對比,費亞羅廉一頓,看着慘白的骨頭發呆。
憑空生成的血肉覆蓋白骨,費亞羅廉披上人型皮囊,兜帽下是一張引人矚目的俊美臉龐。
如此一來,就更接近他了……
帶打量意味的目光難以忽視,費亞羅廉擡眼和加百列對視,來自天使的直白目光讓他渾身僵硬。
“啊,别在意,我隻是覺得你相貌很好。”察覺死神感到不自在,加百列微笑,“之前怎麼沒用這副容貌?也許和其他人的關系會有所緩和。”對着這張臉恐懼大概會降低不少。
費亞羅廉移開視線,“之前的樣子是純粹的死亡象征。”
“原來的模樣也沒什麼不好,隻不過看不到表情有些不便。”
費亞羅廉安靜片刻,嗓音低沉,“那之後就維持這樣。”
死神取走天使掌心的紅色物體,視線一刻不離,他要親眼見證這顆石頭的結局。
等了一陣子,魔石毫無反應,氣息仍然存在。
費亞羅廉神情訝異,他看着加百列,似是在詢問這是什麼東西,竟不受自己的力量影響,他從未遇過這種狀況。
【做得好,彌卡艾爾。 】加百列正在和魔石中的意識溝通,看樣子他累積的力量足以抵消費亞羅廉無意識外放的死亡能量。
【很榮幸能幫助您,不過父親,從今以後我得跟着他嗎? 】
【是的,他需要你。 】
彌卡艾爾沒有立刻接話,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離開加百列對彌卡艾爾來說是一件十分難受的事。
很羨慕拉法艾爾,能繼續留在父親身邊。
【我知道了。 】
“收起來吧!我說過這是給你的禮物。”
加百列動作迅速,距離太近費亞羅廉無法回避,在他反應過來前,加百列的手已經觸及他冰涼的肌膚。
“不——!”隻來得及說一個字,費亞羅廉瞳孔收縮,心髒傳來揪痛感,一向面無表情的死神第一次如此驚慌,冷汗流下臉頰。
導緻費亞羅廉失态的加百列表情淡然,他慢條斯理地引導死神收攏手指,擡眸對上費亞羅廉呆滞的雙眼。
“怎麼了?”
“……”
“你不說,别人很難理解你的想法,不過我大概猜得到你有什麼疑慮。”
加百列觀察天色,好似在等人,逗留森林外圍的這段時間,他向費亞羅廉介紹紅色魔石的名字與能力,“這是彌卡艾爾,将他帶在身邊,他能幫助你緩解死神權能造成的負面影響。”
“負面影響?”
加百列舉例道:“最明顯的案例,就像我剛才示範給你看的那樣。”
他欲觸摸費亞羅廉的手,孰料死神像受到刺激似地猛然收手往後退,仿佛把加百列當成洪水猛獸。
空氣寂靜數秒,加百列失笑,他覺得費亞羅廉的反應很有趣,但避免太超過沒有繼續逗對方的想法。
“别緊張,不是已經試過了?現在就算碰到也沒關系。”
加百列掌心向上邀請道:“來,你會習慣的。”
費亞羅廉猶豫着伸手,他有些緊張,隻是從那張沒有表情的俊美容顔無法窺見端倪。
就在此時,一匹白馬躍出森林,它沒有翅膀卻能在空中移動,白馬掠過天使和死神上方,掉落一道纖細人影,來者英姿飒爽地着陸,長劍背在身後阻隔死神,表情焦急又擔心。
夏娃握住天使的手,靠近對方道:“加百列!你沒事吧?!”
事情發展變化太快,加百列一愣後摸了摸夏娃的頭,“我能有什麼事?不必擔心。”
“胡說!我明明看到他想碰你!”夏娃覺得加百列不會保護自己,需要多加叮咛他小心危險的家夥。
“那是——”加百列想解釋,視線越過激動的天界公主,捕捉到死神采取何種動作,他勾起唇角。
費亞羅廉打算觸碰夏娃,用行動證明自己沒有要對加百列不利。
想相信他。
證實加百列所言正确。
“你要做什麼?!”
費亞羅廉失敗了,夏娃并未對他放松警戒,刻有天界文字的長劍擋下手前進的路線。
夏娃轉身面對費亞羅廉,她手持武器,擺出标準戰鬥姿勢。
費亞羅廉沉默,他不喜歡解釋,且無法理解天界公主的敵意源于何方。
“好了。”加百列雙手放在夏娃肩膀,控制得當的力度不會讓夏娃感到不适。
“放輕松,夏娃,費亞羅廉隻是聽從我的請求行動。”
“什麼?”夏娃滿臉困惑,扭頭回望身後比自己高的加百列,隻見對方做出招手動作,和走過來的費亞羅廉握手。
“——!!!”
夏娃驚恐炸毛,在一旁手忙腳亂,想阻止又不知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