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
藍染凝視神田優仿佛被火光燃燒的雙眸,他看見堅強表象僞裝之下的東西,強調憤怒,不斷提醒自己,才能勉強壓下苦澀的味道,呼吸都覺得壓抑。
你沒必要為難自己,站在過去的經曆所形成的牢籠中,看見這樣的你,令人遺憾。
藍染安靜平和地看着神田優,他沒有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因為知道脫口而出的後果。
他理解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是什麼性格。
利刃貼着脖子,并未接觸但能清楚感受滲進皮膚底層的寒意,是警告,也是神田優給藍染的見面禮。
“藍染,你在計劃什麼?”神田優語氣和表情同步,表達煩躁的不耐感,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見面就隻剩下疑問句了?
藍染留給他的是一堆未解之謎,神田優不在乎藍染身份暴露後給他帶來的負面影響,他們是同一個基地的實驗室出生,陪伴彼此多年,漫長的相處時光曾深刻融入他的生命,以為是密不可分的牢固關系,以為像呼吸一樣平常。
“……跟我回去。”神田優壓低聲音道。
“你是認真的?”藍染從容地微笑,深邃的金色眼睛無波無瀾,他不把貼近脖子的利刃當作威脅,“我自願随你回去的下場,你應該很清楚。”
不死也會脫一層皮。
“我沒想到你會把教團當成歸處,以前的你總是留意與人之間的距離,刻意疏遠,不屑親近。”藍染頓了頓,“身邊圍繞着的同伴,讓你感受到歸屬感了?”
神田優一扯嘴角,露出嘲諷意味濃厚的笑容。
“不要随便曲解我的想法。”綁着長馬尾的青年收斂諷刺的笑,神情嚴肅,沒有滲入一絲玩笑成份,“那是因為有你,不然對我而言什麼也不是。”
“真令人感動。”藍染的表情毫無破綻,他的反應讓神田優一頓,沉着臉眼神透露不愉快的心情。
阿爾瑪擰眉旁觀兩人對峙,他的性格注定不會從頭到尾乖乖待着什麼也不做。
“呃……那個……”被無視的喬尼焦急地查看亞連的情況,扭頭發現藍染和神田優陷入奇怪的排外氛圍裡,他遲疑地出聲,眼睛頻頻往阿爾瑪的方向看去。
好、好可怕!
阿爾瑪的臉色就像在說他要鬧了。
“這裡似乎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我們換個位置?”
“……”
神田優盯着藍染的眼睛,餘光瞥向一旁靠牆昏迷的白發少年,數秒後,他沉默地收回武器,奇怪的隊伍相安無事地轉移陣地,為亞連找了小房間下榻休憩。
雪白的發絲散開,亞連睡姿端正,躺上床後維持相同的姿勢,藍染來到少年床邊,他的舉動激起神田優的警惕,手握住刀柄,以便随時拔刀攻擊。
高大的男人擡起手臂,陰影印在床鋪,也落在神色憔悴的少年身上,白手套避免雙方的皮膚直接接觸。
神田優繃緊神經,訓練有素的肌肉隆起,進入備戰狀态,藍染沒有給他刀劍出鞘的機會,掌心置于亞連面容上方,隔空試探,片刻便收回手。
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阿爾瑪。”
突然被叫到的青年一愣,歪了歪頭,他剛才正盯着藍染的側顔發呆,傻呼呼的模樣引人側目,自從阿爾瑪惡魔化後,神田優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麼安分的樣子,收起傷人的利爪,像得到安撫後靜下來的家犬。
“外面有人,應該是來找亞連的,但是亞連目前的狀況不方便見客,你能幫我請他離開嗎?”
神田優表情困惑,他感到不解,對藍染所說的内容充滿質疑。
你讓一個惡魔出去趕人?能有什麼結果?
神田優的疑惑并非沒有道理,藍染的請求到了阿爾瑪那裡,自動解讀成讓不速之客消失就可以了,隻要能達成目的,什麼手段都行。
殺掉就好啦!哪裡需要溝通,何必那麼麻煩。
“我很快回來。”阿爾瑪從容地道,他像個大男孩似的大動作離開沙發,打開門就往外走。
“喂!”神田優制止不及,扭頭看了藍染一眼。
“優也去吧,這次要把握機會,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不用你教我……”神田優抿唇瞪着藍染,執拗的眼神像無聲表達,他要一個承諾。
多年相處早已養成默契,藍染領悟神田優的未盡之語,“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關門聲響起,藍染收回目光,溫和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這張臉與氣質總是讓身邊的人産生錯覺,與真實相去甚遠。
他這類人可怕之處在于,你永遠都别想靠表情解讀内心。
“亞連……在和第14号的記憶戰鬥對吧?”
喬尼突然開口,之前的他沉默的像個透明人,安安靜靜坐在床邊,握着亞連寄宿聖潔的左手。
“對不起,讓你這麼痛苦,明明是朋友卻沒能提早察覺……加油啊!亞連!我就在這裡陪你!我會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天真又蒼白的話語,帶來的勸慰有限。
站在床邊的男人陰影被月光拉長,他對戴着眼鏡的年輕人揚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