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鼻尖幾乎貼着藍染的,他們靠得很近,水中帶出來的冷意讓溫度降低,藍染維持坐在池邊的位置沒有動彈,視線順着發尾墜落的水滴移動,看着液體撞擊地面散開。
藍染脫下外套,在研究員進來以前蓋在優身上,他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表情地展現紳士風度。
外頭進來了幾名穿白大挂的人,亞連也終于弄懂了水池裡出來的男孩子是什麼身份。
“欸——這是神田優的記憶吧?”
“羅德?!你從哪進來的?”背上突然多了重量,耳邊響起諾亞的聲音,亞連控制不住音量。
“别吼,我聽得見,亞連怎麼進來我就是怎麼進來的。”羅德抱住亞連脖子,笑道,“你不好奇嗎?9年前發生了什麼事?一起看吧。”
然後他們就一起旁觀了神田優的黑曆史。
“等等!别打啊!”
“停下來!”
“喂喂!太誇張了你們兩個!”
“求求你們别打啦!再打下去這裡就要被拆了!”
勸架失敗的成年男性們各個頂着包,受傷程度不一,有人真的沒辦法了,匆忙地往外跑想去搬救兵,顫抖的手剛觸及門框,就看見要找的人站在外頭。
“你終于來了!快!快來幫忙,那兩個小家夥又在打了!”研究員感動落淚,下意識地幾步向前,就想抓住面前的人,手指卻忽地一顫,在藍染的注視下緩緩收了回來,摩擦手臂做出安撫自己的動作,讓加快的心跳頻率盡早恢複正常。
“進來吧!你不在,那兩個孩子一碰面就打。”研究員煩惱的笑道,像個被調皮孩子折騰的老父親。
藍染安靜的看着研究員,視線越過對方,目睹優和阿爾瑪的拆房間行為,他一進門直直走過去,采取武力鎮壓,非固定型态的漆黑力量從天花闆墜落,直接按趴互相砸東西的兩個孩子。
優憤怒地瞪了藍染一眼,被放開後抱着腿扭頭生悶氣,阿爾瑪則是坐在另一邊掉眼淚,讓亞連覺得最佩服的是,制止一場熊孩子鬥争的藍染,慢條斯理地坐在中間看書,兩邊都沒理會。
阿爾瑪見藍染隻顧着看書,哭一會也不再掉眼淚了,乖乖坐在藍染旁邊,偶爾探頭瞅一下藍染在看什麼。
優執着于鬧别扭,眼角餘光時不時向後瞥,他也不湊過去,就這麼安靜地待在原地。
“我突然覺得……好強。”
賴在亞連身上的羅德懶洋洋地擡眼,“什麼好強?”
“沒事,突然有感而發,你當我沒說話就好。”
亞連發現神田優和他的小夥伴處得不好,不是指藍染,而是另一位,叫做阿爾瑪的孩子。
“神田為什麼這麼讨厭阿爾瑪?”
“誰知道,也許看他不爽呢!”
亞連:“……”
“算了,當我沒問。”
羅德吐了吐舌頭,她沒開玩笑。
蘇醒的實驗體多了一位,還總是和另一位争吵鬧事,研究員開了一次會,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幾次下來不知道要被砸壞多少東西,決定把單獨住的藍染帶過來,三個孩子放在一起。
美其名,培養感情。
培養什麼感情?遲早都是要被弄壞的東西。
優對此嗤之以鼻。
他覺得自己待在基地裡,持續不斷的實驗,總有一天會把他逼瘋。
簡直,生不如死。
阿爾瑪被帶走進行實驗,優的身體因為尚未完全複原到可以接受實驗的地步,他留了下來,待在離藍染不會太遠的地方,就像他别扭的心理,不遠也不近。
優讨厭阿爾瑪傻呼呼的開朗笑容,似乎永遠不會有陰暗的想法。
明明待在這種不見光的地方,時不時就要經曆身體上的痛苦,心靈受到折磨。
為什麼,還能露出那種笑?讓他感到惡心。
“救世的使徒,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承受的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優打破沉默的氛圍,等待另一個人的答案。
待在藍染身邊,能體會難得的放松,對方平穩的語氣傳進耳裡,聽着聽着,在這短暫的時間中,那些艱難的,痛苦的遭遇似乎都離的很遙遠。
“為了拯救人類而來到這個世界,博士這麼告訴你的?”
“他隻是在說服自己。”
“說服自己?”
藍染翻了一頁,垂眸閱讀書中文字,“這麼做才能減少罪惡感。”
使徒?也許用獻給神的祭品來形容他們更貼切一些。
為何誕生?為何活着?背負的使命,一開始就被決定好了,選擇權不在自己手裡。
千年伯爵制造惡性兵器,人類為了與之對抗,也采取了相同的做法,為了打赢這場戰争,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