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繞身軀的繃帶露出些許,他停止動作,看着不斷發出刺耳鈴聲的物品,沒有第一時間伸手。
考姆伊知道他有傷在身,關心的話也說了,不會這時候打來跟他談任務。
是誰?
照以往慣例,排除考姆伊,答案呼之欲出。
藍染無聲歎息,他在教團的人緣不錯,但也許是實力差距産生了距離感,會聯系他的人實際上并不多。
“藍染!你的傷怎麼樣了?狀況還好嗎?”
“果然是優。”聽見熟悉的聲音,藍染語氣溫和,“考姆伊室長通知你了。”
“啊,是他。”
神田優完全沒有替考姆伊掩飾的打算,出賣的非常果斷,他明白藍染用的是陳述語氣,心裡早有答案。
“很熟練呢!考姆伊室長,你受傷的時候找我,我受傷的時候找你,是算準了你我在對方心裡地位不一般吧。”
“……别轉移話題。”神田優語氣低沉,接獲藍染受重傷的消息,他的心情極差,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心髒差點被破壞,保護胸腔器官的骨頭碎裂,對正常人來說的确是重傷标準。
但藍染和神田優都不是一般人。
藍染知道考姆伊此舉用意,大概是冀望神田優能制止他使用那份會折壽的力量,考姆伊是真心為驅魔師着想,明知教團罪無可赦的陰影,卻還是固執地想在黑暗中點燃一盞燈。
“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内施以援手嗎……”
是善舉,還是出于愧疚的自我滿足?
“藍染?”
“沒什麼。”藍染安撫情緒焦躁的神田優,允諾道,“我會在總部休整一段時間,但完全靠身體的複原能力是不可能的,耗費的時間太久。”
“我有分寸,放心吧,優。”
結束通話後神田優就一直臭着臉,像是有人欠了他八百萬不還,就算頂着一張俊美的臉蛋也沒人敢向他搭話,不過他平時的表情就沒多友善,硬要區分的話,大概就是欠一百萬和八百萬的差别。
在暗巷斬開埋伏的惡魔,俯視失去戰鬥能力的玩偶,神田優補上一刀将其徹底破壞。
放心?怎麼可能做到。
重要的東西,如果不費心守護就無法保住。
這種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腦海深處浮現的記憶,就像攀附老舊圍牆的荊棘花,開出嫣紅豔麗的花朵,帶刺的荊棘傷的他鮮血淋漓。
熾白燈光炫目,轉移視線後看見的是被染紅的地闆,溫熱液體散發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味。
那時的他喪失思考能力,大腦停止運作,手指冰涼,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看見血……非常多的血,和滿地屍體,他知道那是逼迫他們進行測試的人。
那一幕——猶如人間煉獄。
黑色教團總部。
繃帶散在一旁,黑發青年低垂頭顱,浏海在眼臉印上陰影,胸膛青紫的皮膚底下發出怪異聲響,凹陷的骨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撐起表皮,顯眼的五個血洞仍然存在。
判斷修複的差不多了,藍染重新拾起繃帶一圈圈纏繞,接着穿上襯衫,鈕扣一個不漏地扣好。
安靜的室内隻有衣物摩擦聲,不知想到了什麼,着裝完畢藍染在房間坐了一會。
“還是和以前一樣,盡使一些沒辦法公之于衆的手段……”
藍染脊背彎曲,肘部抵着大腿,指尖相貼的手靠近口鼻,沉靜的神情冷酷漠然。
不擇手段的人他不讨厭,這沒什麼,為達目的可容許适當的犧牲,但像老鼠一樣懦弱膽小,隻會躲在後方指使他人犧牲奉獻,自己卻隻會苟延殘喘的無能之徒,沒有存在的價值。
“元帥。”
神田優和同行的驅魔師找到他們的任務目标,提艾多爾元帥,這名熱愛自然和藝術的中年大叔,被找到時手裡正拿着未完成的素描。
原本的三人尋找元帥小組現在少了一個,有一名驅魔師在城鎮裡受襲陣亡,屍體神田優聯絡後勤送回本部。
提艾多爾元帥知道自己的其中一個弟子犧牲後,眼淚和鼻涕都被他哭了出來,沒有多餘的時間悼念死去的同伴,元帥為徒弟燒了一幅畫,拒絕和神田優返回教團。
他和力不從心的凱文元帥不一樣,提艾多爾元帥認為自己還很年輕,他擁有力量,肩負使命。
“戰争仍持續,我有任務在身,我得去找新的驅魔師,隻要神沒有舍棄我們,祂就一定會送新的使徒過來。”
對于提艾多爾元帥的回答早有預料,神田優自知無法改變元帥的想法,他表明态度。
“我們與您同行,提艾多爾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