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後,認真思考的杏壽郎頭頂上方似乎出現了一顆發光燈泡,頓悟後的他表現地比藍染還積極。
“走!我們趕快去時任屋!動作可不能太慢!”
藍染看着大步向前的杏壽郎,他不禁搖頭失笑,等杏壽郎發覺身後之人沒跟上來,喊他的名字,他才慢條斯理地起步。
鬼隻有太陽下山後才會出來活動,日光是他們的天敵,沒有鬼會想不開去體驗陽光威力。
同理,抓鬼也要在夜晚進行,畢竟白天可沒有鬼殺隊欲斬殺的對象。
“鯉夏小姐。”
“冒昧打擾您,我要離開時任屋了,這段時間承蒙關照,這是這陣子負擔開銷的費用,能請您幫我轉交給老闆嗎?”
“小炭……”
錯愕隻延續了半晌,經過溝通,炭治郎發覺鯉夏花魁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男兒身,所以說……變裝根本沒用。
“請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失蹤的人!”
“謝謝你,聽你這麼說,我也可以稍微放心了,我馬上就要離開這條街,即便擔心也沒辦法調查……小炭,你要注意安全。”
跪坐着的炭治郎對鯉夏彎腰點頭,離開房間,他走後不久,獨自坐在和室的鯉夏遭遇堕姬,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炭治郎的狗鼻子嗅到鬼的味道,原本仰望夕陽神色憂慮的他急忙折返,順着氣味回到鯉夏花魁的房間。
“怎麼會是這裡?”他才剛和花魁道别,拜托了!千萬别出事!
“唰!”
拉開窗戶,緊張的汗水從炭治郎的臉頰滑下,他看見鯉夏被堕姬用蝴蝶花紋的帶子捆着,身體消失隻剩下一顆腦袋。
炭治郎拔出日輪刀,試圖砍斷甩向自己的帶子,但是他完全看不見帶子的移動軌迹,沒能即時反應,整個人就被擊飛撞壞隔壁屋子的瓦片。
躺在碎裂的瓦片中,炭治郎大口呼吸,忍着疼痛爬起來。
與鬼戰鬥,受傷是稀松平常的事,炭治郎平緩急促的呼吸,重新恢複動力。
進入時任屋,藍染和杏壽郎正朝平時花魁接待貴客的房間走,他們前面有一名負責帶路的人。
半路杏壽郎忽然神色一凜,轉身就往反方向跑,藍染見狀也反應迅速地跟上,獨留領路人在後頭苦苦追趕,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彎彎繞繞的走廊。
“杏壽郎!”
“停下!”
狂奔的炎柱有聽見後方呼喊,他保持奔跑的動作,側頭朝後面看了一眼,他花了幾秒鐘思考藍染的用意,雖然情況緊急容不得耽誤,但他知道對方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正準備停下來等對方說幾句,剛過了拐角的他差點撞到人。
杏壽郎連忙擺正視線,沒有想太多張嘴正欲道歉,卻感覺到如針紮腦海的濃烈惡意。
“——!”
瞬間拔刀抵擋迎面而來的襲擊,杏壽郎沒來得及壓低重心,但以往光是這樣就足以應對攻擊。
隻可惜,他今日遇到的對手不是一般的鬼,而是在上弦之上的鬼王!
杏壽郎對上一雙殺意猛烈的眼睛,裡頭毫不掩飾的敵意讓他錯愕,沒有餘裕思考太多,霎時天旋地轉,身體急速朝反向飛去,移動速度過快,風頓時變成了不易控制身體的兇手,杏壽郎倒飛撞毀幾扇拉門,直到撞在粗壯的木梁上才停下。
“咳!”杏壽郎雙膝跪地,神色難掩痛苦,血從他的嘴角滑落,他的手仍握着刀,勉強擡頭望着前方,襲擊他的人衣衫整齊,一塵不染,白色帽子下是一雙冷酷的血紅瞳仁。
藍染面色凝重,足底猛然施力,挺拔的身軀宛如離弦箭矢沖向前方,他先一步趕到,擋在杏壽郎前方成功阻止一起血案。
“您要護着他?!”
“……?”
為什麼要用敬稱?
疑惑表現在臉上,杏壽郎喘了幾口氣,能感覺到胸腔内的劇痛,他輕碰胸腹确認傷處,肋骨斷裂的猜測得到證實。
真糟糕……我拖後腿了嗎?
看着藍染的背影,杏壽郎神情懊惱,他握着刀撐起身軀,踉跄了下接着站穩腳跟。
“藍染,你剛才想說什麼?”抹了把嘴角鮮血,杏壽郎問道。
“我要你止步,顯然你沒聽見我說的話。”
杏壽郎呼出一口氣,“我正打算停下,是我反應不夠快。”
藍染沒有回應他,專注的眼神看着前方血管氣到凸起的黑發男人,無慘表情可怖,嫉妒與憤怒導緻面目猙獰。
他嫉妒杏壽郎受藍染袒護,那本該是屬于他的特權!
杏壽郎精神集中,冷汗緩緩滑下,他從無慘身上感覺到恐怖壓力,那是面對上弦也不曾有過的感受。
外貌特征,和炭治郎提過的吻合!
鬼舞辻無慘!
杏壽郎往側邊一跨,離開藍染庇護,他持刀對準無慘,看樣子是想為這場戰鬥貢獻一份心力。
無慘布滿血絲的眼睛立馬鎖定在場唯一的人類,他的速度幾乎是肉眼無法捕捉的快,尚未聽見腳踩疊席發出的聲音,人就已近在眼前!
藍染沒有拔刀,他手臂一橫剛好卡住無慘抓向杏壽郎的手,身體接着傾斜,抵擋無慘的那條手臂用力,震開還想再度出手的無慘。
眨眼間杏壽郎又回到藍染背後,他還沒說話,就聽見藍染充滿無奈的聲音。
“安分些,别給我添麻煩。”
被和麻煩畫上等号的杏壽郎:“……”
他當了這麼久的柱,再加上還不是柱的鬼殺隊劍士時期,他還是第一次在戰鬥中聽見有人對他這麼說。
但他跟不上速度也是事實,若非藍染出手相助,剛才那一下他又要流血。
……有點打擊信心。
“礙事的人殺掉就好了。”無慘突然開口,他勉強維持理智,可以看出他忍得很辛苦,凸起的血管變多,身體甚至隐隐顫抖。
炎柱的存在太礙眼,打擾他們談話,從他這裡奪取父親關注。
見面的那一刻起,藍染雖然一直看着無慘,卻不忘保護身邊的人類,這舉動刺激了無慘的敏感神經。
他想摧毀、破壞,卻無法如願。
殘忍的手法,幹脆俐落的手法,無論是哪一種,實行前就被打斷。
“您不會讓我過去殺了那個人類,對嗎?”
又來了,敬語。
聽見無慘用詞,杏壽郎内心充斥着困惑,他解不出問題的答案。
“沒關系,我會靠自己的力量殺了他!”
藍染預判無慘的行動,反應跟上大腦思考,他仍然沒有拔刀,舉起的手臂抓住速度快如閃電的無慘,他看着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鬼王,沉聲說了句。
“紫苑,抱歉。”
接近的距離,能清楚看見彼此眼裡的情緒,藍染眼含歉意,沒有分毫面對敵人的尖銳,無慘睜大眼,下一秒沖擊自下方襲來,他被迫雙腳離地撞破天花闆。
藍染莫得感情,一腳把自家便宜兒子踹上天,把天花闆撞出一個洞,以最快的方式離開建築物内部。
“别跟過來。”
提醒杏壽郎别做傻事,藍染發揮超越人類的彈跳力,也跟着上屋頂。
杏壽郎留在原處,他知道強行介入無濟于事,隻會像藍染說的給對方添麻煩,他環顧四周,察覺外頭的動靜,選定方向邁開腳步。
藍染和無慘踩着瓦片在屋頂進行無人幹涉的對話,高空的夜風夾帶冷意,但對兩者沒有絲毫影響,哪怕吹整晚的風手指也不會因此凍僵。
無慘執着于答案,他不懂藍染為何站在人類那一邊,這在他看來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事情,人類将家畜視作食物,他的作為和人類沒有區别。
藍染臉上沒有明顯的情緒起伏,眼神卻十分專注。
“我一直在等你回頭。”
“現在看來,是不會有那一天了。”
“為什麼?父親!您明明擁有強大的力量,根本不需要在乎那些不相幹的人,為何要為了他們約束自己,壓抑本性?”現在沒了外人,無慘直接喊出在嘴裡咀嚼過千百遍的稱謂。
四目相對,藍染低沉的嗓音接續無慘飽含激動的聲音。
“為了他們?不,你不覺得我們才是不該存在的嗎?我隻是在試着融入這個世界。”
無慘瞳孔震顫,他發現他的父親是被自己定下的無形規矩所束縛,促成如今彼此對立局面的,或許是對自身存在的否定,但并非僅止這一項。
“……啊,我懂了。”
他的父親,愛着人類。
打從心底喜愛弱小、不堪一擊的脆弱種族。
“我明白了。”
“我不會再嘗試理解您的想法。”雙方的價值觀差距甚大,無慘終于懂了,他幾近瘋狂的眼神多了目标确立的清明。
“隻要徹底擊潰您,我就能對您做任何事。”
藍染挑眉,對無慘最後一句表示意外,卻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喜歡有潛力的孩子,無慘的大膽發言沒有讓他生氣,不過能否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很期待無慘展現的真正實力,不枉先前演那麼多戲,就為了激無慘認真起來。
隻要稍微引導,給與零碎的線索,腦洞大的人自然能拼湊完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