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不吃不喝長達七天，夜晚進入試煉之地，朝東方移動，随時警惕周圍一切，然後，要把握剛開始的幾天找到水源和食物。

小芭内思路活躍，還沒取得試煉資格，就先開始在腦内模拟，身處明知有鬼潛伏的環境，還能放松精神想些有的沒的，多虧藍染在身邊。

至今為止，夜路走的多，他們遭遇的惡鬼數量可觀，但沒有一個能在襲擊藍染後全身而退。

那些面目可憎的食人怪物，全部喪命于同一把日輪刀。

藍染步伐驟停，眼睛凝視前方，迎面而來的風夾雜血的腥味，壓抑、沉悶，令人……心驚膽顫。

“先生！有東西！”小芭内和白蛇镝丸一起仰望天空，兩旁是向空地伸展的樹葉，他發現有黑影在夜空飛行。

等等！那是——人？！

小芭内瞪大眼睛，驚覺空中的物體不是自主飛行而是被迫呈現那樣的狀态，他想拉着藍染往後退，避免被墜落物砸中的風險。

孰料——

拉、拉不動！

“先生！”

小芭内控制不住音量喊道。

“快躲開！會被砸到的！”

藍染沒有理會小芭内的急切，他站在原地不動，昂首注視背對他的飛行物，卓越的視力讓他看的比小芭内更加清晰，頭發顔色，甚至是衣服花紋辨别皆無難度。

施加在物體上的力道耗盡，形似人的身影不再飛行，改變了移動軌迹，直直往下墜落！

放任不管，會摔成肉餅吧？

藍染終于如小芭内所願往後退了一步，異色瞳的黑發少年卻沒能生出欣喜的情緒，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物體墜落的速度太快，他的手指揪緊藍染袖口，沒有在這關鍵時刻躲開，可見藍染在小芭内心裡不是可有可無的人。

“唰！”

空出的臂膀一擡，準确捉住墜落物的衣服，藍染的力氣夠大，承受疊加的重力依舊面不改色，穩妥地抓着布料。

挂在藍染手裡的少年身體晃了晃，他垂着腦袋沒有反應，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暫時沒緩過來。

有紅色的液體滴在地上，很快累積成一灘血泊，讓人看了觸目驚心，小芭内注意到這點，進而觀察少年的狀态，發覺對方有一條手臂消失了！

一隻臂膀連同袖子一起被外力扯下，能看見冒血的肉和幾乎無法識别原色的骨頭。

破裂的血管不斷溢出鮮血，濃稠的血腥味鑽入鼻腔，小芭内的瞳孔震顫，抿唇不語。

“傷的太重了，不趕快止血的話——”

“必死無疑。”

“……”

小芭内閉上嘴巴，覺得狠還是藍染最狠，他不曉得藍染是要救這個人還是想看他死掉，但如果是後者不嫌太多事了嗎？

看到同類死亡，小芭内不覺得傷心，感覺偏向麻木，世上受鬼迫害的人那麼多，他不可能每次都替他們感到難過。

“小芭内，幫我拿一下。”

拿？

“！”抱住被藍染甩過來的少年，小芭内聽見藍染拔刀的聲音。

直覺反應是有東西要過來了，小芭内調整了下姿勢，避開少年受傷的部位，凝神盯着前方，他看見有龐然大物擠開樹枝朝他們靠近。

“那是……鬼？”

走動間制造沉重聲響，綠皮膚的鬼用數條手臂抱着肉塊般的身體，就連移動的器官也是粗壯手臂。

鬼體型巨大，和樹木一樣高，爬動緩慢，有經驗的人不會因為他速度慢就小看他，他能長成如今這副臃腫的模樣，鐵定吃了很多人。

“通常試煉之地隻會準備最弱的鬼給你們練手，這種的不是新手該應付的等級。”藍染扯了扯唇角，“這一隻大概吃了數十人，還沒掌握呼吸法的劍士，無法殺死他。”

呼吸法。

聽見關鍵詞，小芭内皺眉，繃帶下的嘴唇抿着，他曾向藍染詢問這項問題，藍染隻給他講解觀念，告訴他想學習呼吸法得找别人。

為什麼要找别人？

藍染他……是不會，還是不想教？

若是後者，他也沒立場說什麼就是了。

被小芭内抱住的少年睫毛一顫，微微擡高的頭顱象征意識蘇醒，劇痛讓他很快脫離茫然的狀态，猛地擡頭狠狠撞擊小芭内的下颚。

“唔！”

小芭内痛的撇頭，騰出一隻手按着下巴，生理淚水挂在眼角。

虛弱的少年也因為這一下痛的縮着身子，花了幾秒鐘等疼痛緩和，他急于理清現狀。

“……你們是？啊，現在不是發問的時候，趕快離開這裡！”

“那隻手鬼吃了許多人，力量非常強。”

受了重傷的少年喘着氣堅持說完，強忍着痛苦，銀色的眼眸焦慮地看着支撐他的黑發少年，又轉頭望向持刀站立的藍染。

藍染不予理會，專注直視前方，他隻有在心情好，和必要時會花時間安撫他人的情緒，現在就是沒有必要分神的時刻。

小芭内控制力道，小心翼翼地把陌生少年放到地上。

現在說這些太遲了，不過，不需要過度擔心，打從心底信任藍染，信任這名男人所擁有的力量。

“會赢的。”他很認真強調。

藍染，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