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告訴行冥,她和另一位同伴之所以往外跑,是想找人來幫助他,而另一位年紀最大的少年則是想尋找武器協助他禦敵。
行冥沉默聆聽,深深地歎了口氣,仿佛放下了什麼壓在他心頭的東西。
不是認為他無法守護,而是想盡其所能的幫助他。
他和孩子們的感情并不薄弱,相反的,強韌到賭上性命也義無反顧。
“原來是這樣啊……”
行冥從小女孩口中了解她獲救的過程,聽聞形象,卻不曉得恩人的名字。
白發紫眸是很好認的特征,但行冥的眼睛看不見,不知道名字也沒聽過聲音,要認出來很有難度。
隻能順其自然了。
行冥歎了口氣,懷中坐着年齡最小的女孩沙代,想起寺廟裡外的屍體,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啊!”
女孩突然大叫一聲,吓的行冥以為女孩發生了什麼事,他關切詢問,聽見女孩滿溢憤怒之情的聲音。
“是狯嶽!是他!殺人兇手!”女孩激動地道,上前拉住行冥的衣袖,紅着眼角要哭不哭,“狯嶽一定是記恨我們把他趕出去,所以故意引來鬼害我們!”
女孩越想越難過,淚水順着臉頰打在木質地闆,“他怎麼這麼壞!”
行冥安撫地順着女孩的背,孩子們把狯嶽趕出寺廟,這是他不解的地方,他收養的孩子們感情很好,平時都會互相照應,怎麼到了狯嶽這裡就變了?
“你們為什麼趕走他?”
“因為他偷竊!所以不能繼續住在這裡!他會給行冥帶來麻煩的!”
行冥睜大了眼,意識到他們的遭遇并非突然發生,而是結合前因後果所導緻的悲劇,孩子們聽從他的教導,認為偷竊是不可取的行為,背着他将狯嶽趕出寺廟,當天夜裡遭遇惡鬼的狯嶽為了保命,自私的引鬼入寺,把他們當成轉移惡鬼注意力的肉靶子。
行冥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該歸咎于誰,把狯嶽趕走的孩子們有錯,但招緻惡鬼的狯嶽更是罪大惡極。
狯嶽隻想着自己活命,甯願犧牲他們,心底可曾有片刻猶疑?
行冥心想,狯嶽這孩子是弱小,會不計後果殘酷行事的私欲集合體。
“行冥……你怎麼哭了?”
看見照顧自己的撫養人流下眼淚,女孩顧不得生氣,語氣顯得小心翼翼地問道。
行冥面向拉着他袖子的女孩,在心底立下誓言不再收養其他孩童,剩下的兩個孩子,他要保護好她們。
“我隻是……有點難過。”
行冥騰出一隻手撫摸女孩的腦袋,性格經過這天夜晚産生了明顯變化,多疑成為主體,不再輕信他人。
短暫的插曲對一名男人來說是如同救贖的奇迹,給他上了寶貴的一課,讓他了解純粹的孩子有極端的善,也有極端的惡,好的能放棄自己的生命幫助你,壞的則能拖你下地獄。
既定的軌迹發生些許變化,但不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就像——未來的某一天,悲鳴嶼行冥這個人,依舊會走上獵鬼人的道路。
…………
……
身後綴着小尾巴,一綴就是一段之于人類不短的時間,雖說多了一個累贅有不方便的地方,但就藍染而言,對他的影響并不大。
這是一個看實力說話的世界,換成其他人,可沒辦法學藍染深夜走山路,還覺得多帶一個人沒什麼差。
小芭内跟着藍染的這些日子見過不少次送上門來的惡鬼套餐,喔,這麼說不對,鬼會吃人,人可不會對鬼的肉感興趣,而且一刀下去就化為粉塵了,消失的幹幹淨淨。
今天的小芭内依然沒識破藍染的真實身份。
吃過身上沒有武器的虧,被鬼偷襲雖然很快就獲救了,小芭内還是給自己找了把匕首防身,聊勝于無。
藍染往後一瞥,小芭内緊跟着他,保持一段适當距離沒有掉隊,早已不是當初走山路艱難偶爾還會摔跤的那個孩子。
嗯,差不多是時候找個靠譜的培育師接手了。
今夜踏足的這座山意外幹淨,暫時沒遇到亂七八糟的東西,藍染帶着一個孩子夜行,自進入山區算起,到現在還沒碰見不長眼的生物。
再往前走一段路,藍染發現此處比其他地域更幹淨的原因。
感情是髒東西都跑走了,跑去不會讓自己厭惡反感的地區。
“——這裡是?”
下半張臉用繃帶包裹,小芭内為眼前所見發出驚歎,他的傷口不再流血,裂開的傷痕卻沒有消失,他厭惡族人在他嘴角留下的痕迹,于是便以繃帶遮掩。
“是試煉之地。”
“進行最終選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