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成功了嗎……
岩勝扯了扯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他内心狂喜不已,恨不得放肆笑出聲,但身體尚未恢複過來隻能作罷。
搖搖晃晃地起身,将刀刃鋒利的武器收回鞘中,制造短促的金石碰撞聲,岩勝朝着密集的樹木走去,身影消失在昏暗森林。
“父親……您方才說的是真的嗎?”
聲音流露委屈的情緒,無慘皺眉不安地凝視藍染背影,耳邊回蕩兩人份的腳步聲。
人肉吃多了真會影響判斷能力?那他是不是……現在改可還來得及?
藍染聞言回過頭,由下而上打量無慘,他的目光十分平靜,沒有明顯的情緒起伏。
一句話概括無慘的情況——沒救了。
他不是刻意針對無慘,而是無慘早在剛成為鬼不久就破戒,雖說規矩破壞的這麼快也跟他沒有特别提醒有關,這些年來無慘吃了不知多少人類,或許還有運氣不佳的鬼,所以說,現在才想改變飲食習慣已經沒有意義。
恐怕也忍不住吧,藍染心想。
“紫苑,你不需顧慮太多,對你沒太大的影響。”
這句話的隐藏内容大概是,智商已經降至臨界值了,不用再擔心更糟糕的情況。
“這樣啊……”無慘誤會藍染的意思,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重拾笑容。
藍染瞅着便宜兒子的笑臉,有所隐瞞且毫無罪惡感,想起岩勝,他不在乎剛叛離鬼殺隊的年輕劍士做出何種選擇,出于自我意識的判斷,人們要為自己的決意負責。
轉化完岩勝,減少一位人類方的重要戰力,藍染把這件事暫時放到腦後,繼續過着步調悠緩偶爾摻雜了些許血腥味的日子。
血腥味大多是無慘給他帶來的,有了藍染的保證,無慘照舊餓了殺人,覺得被冒犯心情不好也會殺人,對于便宜兒子的舉動一清二楚,不過藍染沒有當無慘枷鎖約束他行為的念頭。
“父親,今日您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在城鎮裡等待天色昏暗的時刻到來,藍染舉着茶杯的手一頓,擡眼看着黑發紅瞳的鬼王。
“去哪裡?”
“城鎮後方不遠處的竹林。”
藍染慢條斯理地品茗,感受舌尖殘留的味道,推測無慘用意。
“當然可以,我們走竹林路離開城鎮,你約了人?”
無慘颔首,嚴格說起來見面對象不是人,但誰在乎呢?
他可沒忘記當初被他忽悠成鬼的珠世,留下珠世隻為了尋找抵抗陽光的辦法,是時候和珠世見面确認她的進展了。
“父親,您不必露面,等我和見面的人說完話,我們就可以走了。”
藍染應聲表示有聽見,夜色降臨,他和無慘一起走向城鎮外的竹林,跟無慘見面的是一位女性,有着朦胧紫色瞳孔和墨色長發,沉靜的氣質遇見無慘後有了明顯變化。
忌憚、不安,肢體動作僵硬。
這些都是大多數的鬼面對無慘時會有的反應,因為就連他們也不清楚,喜怒無常的鬼王何時會痛下殺手。
珠世有倚仗,她知道無慘留下她的目的,至少現在的她不需要擔心會被無慘處理掉。
藍染借着樹木掩護,訝異的情緒一閃而逝,少有波瀾的心湖重新恢複平靜,他旁觀無慘和女子交談。
嗯?
感覺到什麼,藍染轉頭盯着某個方向,臉上沒有其餘表情,眼底卻浮現興味的情緒。
關鍵性的會面,将推動停滞不前的進程。
風向變了,無慘止住話題,移開放在珠世身上的視線,轉而看着道路前方。
他聞到人類的氣味。
“又是鬼殺隊嗎?哼,使用呼吸的劍士……也隻有這種無趣之人敢在夜裡閑晃了。”
無慘沒有逗弄來者的興緻,他打算一見面就把人殺了,和珠世說完話再踏上旅途,别讓藍染等太久。
寡言少語的緣一停下腳步,他凝視無慘,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他就是為了打倒眼前的男人而誕生于世的。
二話不說拔出佩刀,緣一注意到無慘驚愕的表情,沒有多想,滿腦子都在思考該如何斬落無慘的首級。
雙胞胎嗎……
無慘找回鎮定,扯出嘲諷的笑容,在心底腹诽緣一的無知,他猜測緣一恐怕還不知道兄弟已經背叛他們。
緣一從無慘身上感受到充滿暴虐氣息的生命力,仿佛從火山口噴薄而出的岩漿,所過之處無一完好,散發沸騰的侵略性。
無慘的移動速度和攻擊範圍皆十分驚人,遠遠超越緣一曾擊敗過的惡鬼,竹林倒了一片,被斬斷的割裂聲持續延長。
緣一感到脊背發寒,他面不改色,用眼睛捕捉無慘的每一個動作,然後——看透萬物本質的雙眼給與他回饋,在交戰途中,他完成了極緻劍法!
血肉分離的聲音奏響,雙手雙腿斷裂,無慘摔在地上,失去手臂的他勉強支撐快要掉落的頭顱。
怎麼……回事……?為什麼傷口無法複原?
是因為刀嗎?不應該啊……
緣一俯視無慘,他壓低的聲音帶着無解的困惑,與沉澱過的悲傷憤怒。
“你把生命當成什麼?”
“……”
無慘沒有回答,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着緣一,緣一的問題并未傳達到他的心底。
視線瞥向一旁,緣一意外地看見另一隻鬼眼中流露欲殺死無慘的光芒,他收回目光,決定先一步下手,沒有猶豫地向前一步。
“等等。”
鬼王因憤怒漲紅着臉,快要失去理智的腦袋像被潑了涼水,突然冷靜下來。
跌坐在地勉強撐住腦袋的無慘面前,是他追逐了百年的身影。
緣一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刀尖仍指着前方。
“……藍染大人?”
月色下,男人那雙淺淡紫眸清楚倒映緣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