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多了本不屬于此處的熱度,打破沉寂,無聲帶動焦躁的情緒,溫熱感從最外側的皮膚滲透,似乎連同體内的器官也感覺到這份異常。
無法忽視,強烈的存在感。
灼熱源頭來自于靠近入口的男孩,他甚至不需要做什麼,光是站在那裡就足以引人忌憚。
尚未成年的孩子手裡握着一把刀,刀刃打磨的鋒利無比,接受光線照耀隐約可見流動的線條,優美且危險。
長發在腦後束成馬尾,一雙暗紅色的眼睛像凝固的血液,靜靜地凝視與他對立的目标,沒有殺意,沒有仇恨,純粹專注地看着。
——死期将至。
腦海忽然蹦出這句話,鬼身軀僵硬,他的樣貌已經脫離人的範疇,唯獨少許輪廓可一窺還是人類時的樣子。
轉變為鬼的那一刻起,他就抛棄了人類身份,将以往同胞列入食譜中,把快樂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
嚣張了很長一段時間,如今終于踢到鐵闆。
鬼的身軀不受控制的寒顫,他愣了好一會,回過神來簡直不敢相信害怕的那個人是自己,長年占據支配的地位,現在反過來被一個小朋友的氣勢鎮壓,他無法接受事實。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從低不可聞的喃喃自語,逐漸加大音量變成歇斯底裡的叫喊,鬼瞳孔收縮,張開布滿利齒的口腔,張牙舞爪地對着緣一。
他要讓眼前的人類孩童認清一點,受脅迫的人,站在弱勢立場的人究竟是誰!
試想指甲劃開皮肉的聲音,模拟肢體分離的畫面,血腥而美好,鬼難看的臉色因幻想而有所緩和,他露出古怪的笑容,選擇性遺忘緣一給他帶來的壓迫感,足部摩擦地闆快速朝緣一移動,龐大的身軀制造連續聲響。
緣一壓低身子維持穩固的重心,避開揮過來的利爪,鬼僅剩的一條手臂從上空掠過,緣一黑發飛揚,眼裡不見絲毫慌張,他保持自己的節奏,腳往前踩的同時舉刀揮砍,如陽炎般的赤色火焰順勢而上!
相同的攻擊力,不一樣的角度與招式,重創妄想戰勝他的敵人。
“啊啊——!!”
“好痛!該死的!這到底是什麼?!”
鬼高聲叫道,豎瞳無可避免的染上恐懼的情緒,火焰帶來的灼熱正在燃燒他的信心。
未知總讓人心懷忌憚,不清楚實際情形,所以感到焦慮。
鬼嘗試尋找突破口,血絲遍布的眼睛轉啊轉,挪到緣一後方,主意打到了站在門口的男人身上。
暫時奈何不了這個小鬼,他可以找其他軟肋,比如說——那家夥。
鬼眯眼思量,他的智商與藍染相比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但還是有一些思考能力,至少能區分利弊,懂得把握機會。
然而他不知道,這是加速死亡的選擇。
緣一意識到鬼的目标轉移,發現他的敵人不打算跟他繼續鬥下去,反而越過他朝後方的男人伸手。
“——!”
瞳孔收縮了一瞬,緣一沉下臉色,顯而易見的,他被鬼的行為激怒了。
小少年一個不高興,本就驚人的戰鬥力有了質的提升,展現宛如藝術般結合力與美的戰技,跑動間踩着疊席發出沉悶聲響,足底施力躍起追上背對他的鬼,刀刃劈砍而下,切開鬼堅硬的防禦,骨頭與血肉暴露在空氣中。
火焰熱潮以武器為中心向身旁兩側翻湧,緣一深邃的眼眸有光暈染開來,增添了不一樣的風采。
這一刻的緣一是耀眼的。
藍染維持嘴角上揚的弧度,望着斬殺鬼巨大的身軀,雙腳落地的小少年。
他對這個備受世界喜愛的孩子很滿意,且認定緣一可以在劍術這條路上走很遠。
鬼死不瞑目,他瞪大充滿血絲的眼睛倒在地上,臉皮可見突起的青筋,日輪刀的效果起作用,太陽之力正常運作下,鬼的身體逐漸化為粉塵消散。
緣一面無表情回到藍染身邊,藍染端詳了下他的臉色,也不知是怎麼從他那張臉孔辨别心思。
“生氣了?”
緣一沉默。
他低着頭,視線落在男人的寬闊袖口。
“我這不是沒事嗎?”
鬼完全沒有對他造成威脅,根本不可能,所以沒必要為此生氣。
藍染安撫了性格沉穩讓人省心的小少年,帶着他走出房間,在外頭等待的鎹鴉叫了幾聲,繞着藍染和緣一轉圈,最後有自知之明地停在緣一肩膀催促。
同伴們還等着他們支援呢!
鎹鴉叫得歡,酷愛熱鬧的性格作祟,一時間不停地制造噪音,脾氣好的緣一近距離受到騷擾,面不改色任由鎹鴉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