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男人成熟的嗓音在走廊響起,情緒起伏劇烈導緻音量一時難以克制,換來保護對象如小鹿般惴惴不安的視線。
身穿繁複華服的女子坐在和室,層層疊加的衣物選用不傷肌膚的上等布料,最外層的粉色宛如盛開的櫻花,女子一頭柔順長發黑的發亮,杏眼正凝視盡忠職守的護衛。
雖然她的父親總是覺得陰陽師辦事不利,璎姬純粹透澈的眼睛卻将對方的辛勞盡數納入眼底,她打從心底感謝這些輪流駐守宅邸的專業人士。
向受到驚擾的姬君緻歉,奉命維護宅邸安全的男人收斂鋒芒畢露的淩厲表情,盡量用平和的常态語氣同璎姬說話。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花開院是光對上璎姬滿含擔憂的眼眸,沉穩回應,“沒有,請您不用擔心。”
眉目生而嚴厲的男人雙手呈上退魔刀,墨色刀鞘上刻有暗金紋路與鳥扇圖案,這是注入陰陽師力量的刀刃,能在妖怪身上留下難以愈合的傷口,并借由砍殺妖怪增強力量。
“璎姬大人,請容我暫時離開一下,我會讓人重新設置更堅固的結界。”
璎姬目送花開院是光走遠,雙手捧着收進鞘中的退魔刀,她走到敞開的窗前回憶過往,月光照亮惆怅面容。
父親變了好多……都是我的力量害的……
“難得有如此美麗的月夜,為何露出憂郁的表情?”
隻有她一人的房間,多出來的那道聲音是誰的?面向窗外的璎姬猛然轉身,不忘拔出手中的保命利器,卻在揮砍前受制于人,倒地後動彈不得。
一番掙紮後璎姬用刀尖劃傷奴良滑瓢的手臂,眼見傷口快速惡化,接觸空氣的血不但沒凝結迹象還開始噴濺,璎姬未經思考就擡手對準傷口使用能力,柔和溫暖的光芒從指尖溢出,治愈了刀傷。
璎姬與滑瓢面面相觑,來不及多說幾句,尚未走遠的花開院是光察覺妖氣立即折返,止步門前高聲詢問璎姬狀況如何。
許是因為妖怪并未傷害她,也沒有懷抱惡意,璎姬替離開的奴良滑瓢隐瞞實情,花開院是光覺得奇怪,在門外駐足片刻才再次邁步。
正在和府邸主人談話的藍染眼底流露異色,綴在嘴角的笑容加深,他認出了妖氣的擁有者,不久前他們才見過。
話題來到敲定确切的聘用時間,藍染一開始便告訴公卿可以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他會用實力證明自己,說再多都比不上實際行動。
公卿連連颔首,他也是這麼認為。
和室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雜聲,對話終止,藍染薄唇閉合眼簾微斂,淡然神态不受噪音幹擾,等待宅邸主人理清騷動源頭,他知道是什麼人,又抱持何種目的在這個時間點打擾。
公卿不耐煩地打開障子門,迎面對上一張眉頭深鎖的黑臉,吓得他倒退數步,要不是中途認出來者,恐怕還會一直退到藍染身後尋求庇護。
“你你你——!”膽子小又愛面子的公卿惱羞成怒,指着花開院是光的鼻子嚷嚷,“花開院先生!你是什麼意思!”
“這話應該是我問您才對。”
花開院是光俯視公卿,臉色依舊難看,畢竟對方準備做的事,無異于将他們花開院家的臉面丢在地上踩,他能有好臉色才怪。
公卿支付高額費用請求花開院家予以保護,花開院是光接下委托,帶來好幾名優秀族人完善府邸防禦,沒想到他的雇主竟未曾知會他一聲就打算再聘用其他人。
頂着一張能把孩子吓哭的嚴厲臉孔,花開院是光看向和室内坐着的男人,對方脊背挺直,雪白長發搭在肩頭與背部,視線并未放在門口。
“就是他了,對吧。”
肯定的語氣,花開院是光扭頭瞪了公卿一眼,還想發作的公卿閉上嘴巴隻敢在心裡碎念。
“您請我們協助,我們也接下委托并派人過來把守。”花開院是光眯起眼眸,“大人,您是覺得我們能力不足嗎?”
“我沒有這麼說……”公卿嗫嚅道,眼珠子轉了又轉,努力思考該怎麼帶過尴尬話題。
看另一人置身事外的态度不爽,花開院是光沉聲發言将藍染扯了進來,先是問對方隸屬哪一派系,又接着問藍染擅長何種類型的陰陽術,用詞咄咄逼人顯示出他真的惱火了。
藍染擡眸,對上花開院是光銳利的眼睛,他慢條斯理地給與回答,兩個答案都沒讓花開院是光滿意。
“沒有派系,擅長劍術。”
是在跟我開玩笑? ? ?
腦袋光秃秃的男人抽了抽嘴角,覺得藍染可能是來鬧的,旁聽的公卿也有點慌,他向藍染求證,“等等……這和方才說的不一樣啊……”
“一樣的。”藍染笑了下,雪青色的淺淡瞳孔凝視公卿慌亂的面容,“我不會要求您馬上信任我,請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證明自己值得您重用。”
話鋒驟轉,藍染看向花開院家的陰陽師,唇角微揚,眼神不含敵意好似純粹叙述事實,“假使你認為光憑你們就能完善公卿府的守備,那未免也太過狂妄。 ”
——究竟是誰狂妄?
花開院是光面部肌肉繃得死緊,好像稍微放松,名為理智的弦就會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