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臣政權看來也到盡頭了。
并未脫口的預測留存于心中,藍染一路走來,單是這個世界經曆的政權更疊數都數不清,圍繞國家權力進行角逐,導緻這類情況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種,原有的制度崩潰、外來敵人入侵等等,和平是有延續期限的,他通常是站在旁觀的角度看盡人類争權時的醜态,偶有提起興緻推波助瀾的時刻。
往人煙稀少的地段走,不一會兒就聞到夾雜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随着距離靠近越發濃郁。
鎹鴉焦躁的直扇翅膀,發出無法組成完整句子的破碎叫聲,動物直覺敏銳,先搭檔一步感應到令人緊張的氛圍,它想提醒同伴,停在緣一肩膀叫了幾聲,又張開雙翼飛往上空盤旋。
藍染看向前方,陰影罩不住擴散的死亡氣息,血液浸濕泥土與草地,将黃褐渲染成暗紅色。
緣一視線停滞,盯着不遠處的屍體,呼喚名字的語氣聽不出明顯情緒起伏。
“……藍染大人。”
藍染沒有回答,那是一名年輕的女性屍體,黑發散開,表情可窺見死前遭遇的極端恐懼,她的胸腔被剖開,裡面的器官與碎裂的骨頭散落一地。
這是他們路上目擊的第一起,之後又陸續發現幾具模樣凄慘的女性屍身,無一不是被開膛剖肚,殘忍手法讓藍染聯想到某個世界有名的開膛手。
男人走進觀察一片狼藉的現場,從模糊血肉中挖掘情報,發現這些屍體的共通性,眼底掠過了然色彩。
肝髒。
這些屍體都缺少了這樣器官,無論是年輕女子,抑或被女子抱在懷中的嬰兒,他們的皮膚殘留大量血迹,倒卧在血泊之中。
“……”
少年純粹的瞳孔映入已死亡多時的母子,他保持沉默,沒有表情的小臉容易讓人産生誤解。
刀匠就是那個被偏見誤導的人,他見緣一反應冷淡,狠狠地皺了下眉,以為少年缺乏同理心,感受不到正常的人類情感。
藍染對刀匠複雜的心理活動沒有興趣,暫時待在京都地域的他,思考着當今統禦大坂城的勢力。
豐臣秀吉死後,原本對其忠心耿耿的德川家康不再藏掖問鼎天下的野心,實力提升對待豐臣秀吉遺孀遺孤的态度也跟着轉變,最後幹脆召集諸侯包圍大阪城。
察覺事态緊迫,豐臣大量雇用無主浪人,試圖揮退環繞周身的不安,扭轉越發糟糕的局面,京都也因此彙聚了許多欲借此機會一舉成名的人。
豐臣必須做好随時應戰德川的準備。
現今大阪城城主是豐臣秀賴,太閣豐臣秀吉的第三個孩子,秀賴的母親澱夫人握有明面上僅次于家主的權力,實則暗地掌控家族走向。
公卿貴女的住處很好找,随意在路上挑一人問路,對方一聽藍染欲拜訪的對象名為璎姬,便手臂揮舞講述前往目的地的路線。
繼續走了一段路靠近璎姬的住處,藍染招來始終不遠不近跟随隊伍移動的鎹鴉,鎹鴉低頭看見手勢,翅膀一振滑行落在藍染的手腕,面對白發男人發出一聲響亮的鳴叫。
藍染交代鎹鴉幫忙探查公卿府邸的情況,聰慧異常的鳥兒不但聽懂了人言,還确實做出反應,拍拍翅膀無阻礙地進入宅邸,停在樹上用黑豆般的眼睛觀察院子情況。
很多手裡拿着棍狀武器的人類。
鎹鴉張開單邊翅膀梳理羽毛,感覺到動靜與聲音,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就在它轉頭的瞬間,兇神惡煞的臉孔近在眼前!
“——!”
受到驚吓的鎹鴉渾身羽毛炸起,膨脹的模樣讓它看起來酷似一顆球。
“烏鴉?”眉尖擠壓出溝壑的男人盯着鎹鴉,審視的目光仿佛觀察對象是危險性高的生物。
鎹鴉被惹惱了,氣憤地飛過去攻擊男人光秃秃的腦袋,男人被騷擾的差點從樹上掉落,他揮動手臂試圖趕走乍看無特殊之處的烏鴉。
“走開!”
鎹鴉發完脾氣,挑了另一顆樹停留,看着光頭男人的眼神透露得意的味道。
“這隻臭烏鴉……”光頭男人抽了抽嘴角,手腳并用爬下樹,仰頭瞪視占據樹枝的鳥兒,沒有再嘗試驅逐。
“怎麼了?”
同伴湊近詢問,光頭男子搖頭表示無礙,待對方回歸崗位才再次盯着鎹鴉。
公卿府入口,守衛攔下欲闖入的平民,嚴厲禁止未經允許的人員靠近。
“快滾!說了不行聽不懂嗎?!”
吵雜聲吸引站在不遠處的藍染,他轉頭望去,目擊守衛粗暴地将平民踹開,像對待礙事的垃圾。
“拜托!大人求您了,救救這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