鎹鴉展翼翺翔,漆黑的翅膀迎着風,它察覺下方人腳步放慢隐隐有脫隊迹象,一側翅膀往下壓,降低高度鑽入樹林。
速度太慢會延誤解救搭檔的時機,鎹鴉兄覺得自己需要适時抗議一下,它和搭檔是有革命情感的,怎能忽略正在受難的同伴。
選擇性忽略與搭檔互相傷害的日常相處模式,鎹鴉嚴肅地想。
如果晚了幾秒來不及趕上的話……如果真的運氣這麼差……
——願搭檔在天之靈安息。
和妖怪玩你跑我追遊戲的刀匠:“我還沒死呢渾蛋!”
刀匠通常不會有專屬鎹鴉幫忙傳遞訊息,畢竟他又不是沖在最前面的人,受過專業訓練的鎹鴉數量有限,需留給負責搜集情報、與鬼交戰的一線人員。
然而為藍染鍛造刀劍的男子是個例外,他早早踏出刀匠聚集的村落,主動脫離保護,理由卻讓人聽了哭笑不得。
“群聚會讓我分心,我要找一個絕對安靜人煙稀少的地方鍛造寶刀!”
這是原話,刀匠理直氣壯地說完,在村長臉頰抽搐的扭曲表情下,帶着工具走出村子,他是村中技術最好的師父,村長為了他愁掉了不少頭發。
鎹鴉就是領導知曉情況後派遣給刀匠的幫手,負責随時盯着一邊打造刀劍一邊浪迹天涯的刀匠。
一道黑影竄入樹林,距離近了揮舞翅膀降落在少年肩上,發出響亮的叫聲表示催促之意。
對藍染,鎹鴉不敢這麼放肆,總感覺好像給藍染添麻煩小命就會不保,目标改成緣一就好多了,叫起來沒壓力。
緣一正在思考要說什麼安慰躁動的鎹鴉兄,敏銳的神經察覺氣氛異常,表情肅穆,視線搜索周圍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藍染大人。”
“嗯。”
藍染應聲,從容的氣質不曾變化,他眯了眯眼,捕捉非人之物的氣息,感歎般地說道,“看來是沒走遠啊。”
緣一眼神銳利,他聽懂了藍染并未詳細說明的語句,是兇手!殺害一家三口的兇手!
叫聲戛然而止,擁有動物野性直覺的鎹鴉最後才發現威脅,有過旁觀戰鬥的經驗,鎹鴉沒有驚慌失措,為避免妨礙兩人,它主動張開雙翼飛上天空。
“試試嗎?”藍染側首詢問,淡然的淺紫瞳仁映着少年蹙眉的面龐,這隻欲襲擊他們的鬼,之于藍染隻是微不足道的蝼蟻,他不會計較拍掉的灰塵總量,拿來給緣一練手正好。
緣一倏地看向藍染,對視片刻,眼神堅定地颔首。
鬼對普通人而言是災難,到了他們這裡,卻什麼也不是,沒有特殊能力的鬼直接從樹後沖了出來,蠻力與尖爪利齒是他們的倚仗,藍染抛出腰間用鞘斂其鋒芒的利刃,緣一往前跑了幾步,目測距離伸手抓住長刀,刀劍眨眼間出鞘發出清脆的金石聲,雪白刀身映着猙獰醜陋的面孔。
緣一一手握刀,一手拿鞘,身子輕巧地偏移,黑發飛揚,鬓發擦過臉頰,他躲開抓向要害的指甲,虎口卡着刀柄灌入力量,斬下鬼沾血的手臂,反手又是一刀,直接讓鬼的頭顱失去支撐砸在地面。
腦袋滾了好幾圈鬼才反應過來,他怒睜雙眼,眼球布滿血絲,憤怒不甘夾雜着後悔畏懼,不為肆意殘殺無辜忏悔,而是他主動挑釁了不該對立之人,蘊含太陽之力的刀刃正在破壞鬼的身體,從末端開始塵化,身軀潰散。
親手斬開肉.體的觸感讓緣一無比難受,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這比當初用竹袋刀的手感還不好,卻也明白這是必須克服的心理障礙,緣一沉默半晌轉頭看向死去的鬼,鬼的脖子被日輪刀切開,身體化為粉塵消散。
“快了,再過一陣子,你也會拿到屬于你的刀。”藍染接過武器,放回原本的位置。
“嗯。”緣一面對鬼時冰冷的神情有所緩和,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下意識握住又松開,不知是為了适應,還是為了加速遺忘的過程
他其實不急着取得刀劍,藍染肯答應送他一把刀,他就已經十分開心了。
真好,是藍染大人贈送的禮物。
緣一還記得兄長向他展現真刀時的表情,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喜悅笑容,宛如盛夏的陽光燦爛又耀眼。
鎹鴉探頭探腦,确定危機解除,又拍着翅膀在兩人頭上盤旋,本想持續用叫聲催促,卻突然感覺到一股讓它恐懼的目光,立馬閉上嘴安安靜靜的飛。
識時務者為俊傑,它是俊鴉!
藍染瞥了眼迫不及待的黑色鳥兒,對緣一道,“走吧。”
朝着目的地邁進,營救目标是被妖怪追趕到懷疑人生,有着不群居才有心情造刀怪癖的任性刀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