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森林浸潤在靜默氛圍中,不知原因為何蟲鳴消聲匿迹,隐藏的徹底,屬于夜晚的活潑音色在近日歸于沉寂,四周安靜的不可思議。
明明一開始還能聽見些許斷續章節,難道說——昆蟲也能感受到鬼帶來的威脅?這猜測未免過于可笑了些。
藍染在夜晚光線昏暗的森林中行走,他沒有花太多時間思考今夜昆蟲為什麼不叫,相關念頭隻在腦海晃了一圈,便被思維掌控者抛了出去。
隻是無足輕重的改變,無論是對藍染來說,亦或隐匿在這片山林的鬼,都是一段無需留意的插曲。
夜風從樹葉間的縫隙穿過,斑駁影子印在地面,随風搖曳,男人一頭彎出波浪般自然弧度的長發披散肩頭,似綿密的雪,偶有微涼的風吹過,撩起少許發絲。
藍染漫無目的地走,一邊分神搜索鬼的氣息,視線落在樹木陰影與月光的交界。
夜晚的光線不具備侵略性,帶來的是甯靜與屬于暗夜的涼感,與之相反的日光是鬼最懼怕的東西,太陽是他們的克星,避之唯恐不及,一旦觸及結局必定是灰飛煙滅。
藍染見過死于陽光的鬼不計其數,大部份是他的手筆,但也有例外,他有能力取走鬼的性命,手段難免血腥了些,條件允許藍染會選擇讓陽光替他收尾,既省時又省力,還不留痕迹。
腰間用角帶固定的刀,是他特别尋找材料請人打造的,蘊含陽光之力的猩猩绯砂鐵和猩猩绯礦石,這兩種材料有吸收日光的特性,若是做成刀,砍在鬼身上能抑制傷口愈合,藍染發現後開始思考将它們武器化的可能性。
不久前藍染到繼國家短暫駐足教學生,他的刀正巧送去給刀匠檢查不在身邊,于是繼國家主找到藍染時,藍染身上的刀不是他常用的那把,他自己是可以做一些簡單的保養工作,更徹底的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來。
這個世界最早的鬼始于平安時代,年代久遠,鬼的血液具有傳染性,當今遍布世界各地的鬼,幾乎全部源自于平安時代出現的始祖。
這位鬼的始祖,和藍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藍染對此抱持頗為複雜的情緒,他并不畏懼對方,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他身上恐懼這類情感早已絕迹,藍染隻是覺得……有些麻煩。
确實麻煩,某方面來講,是他不會想再見到的人物。
——有了。
拉回發散的思維,藍染停止胡思亂想,注意力重回現實,他靜立原地,擴大的搜索圈随意念收縮,最後維持在精準的絕對範圍。
“……”
鬼蹲在樹幹與樹枝的連接觸,臉上挂着冷汗,瞠目盯着前方絞盡腦汁思考對策,鬼的脊背緊貼粗糙樹皮,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他慫,慫的不敢直面那名人類,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下太考驗勇氣。
如果先前有人告訴他,他會被人類吓個半死,這種垃圾話誰相信?
偏偏這例子如今套用在他身上,鬼在心中抱怨自己運氣太差,他不過是發現山裡有一名香噴噴的人類,年輕女性肉嫩吃起來口感很好,他打算等天色暗下來就直接動手,未料中途跳出一個程咬金。
鬼不甘心,他就不信那名人類可以時刻看着山裡獨居的女子。
出于不願放棄到嘴獵物的想法,鬼選擇了繼續在森林中蟄伏,而非轉移陣地,他謹慎地隐藏蹤迹,發現藍染會在夜晚出來巡視山林,行動變得更加小心。
這個人類是不是有毛病?!大半夜的跑來樹林裡閑晃,人類晚上不是需要睡覺嗎?
無法理解藍染行為的鬼滿頭問号,他沒膽子在對方面前抱怨,咒罵隻好憋在心裡。
心髒在胸膛跳動,不安的頻率環繞于耳,焦慮感逐漸提升,鬼維持同一個姿勢待了一陣子,才偷偷摸摸地挪動,緩慢轉着脖子想瞥一眼不遠處的地上。
應該走了吧……很好,沒人。
鬼松了一口氣,他沒在剛才的位置看見那名男子,想必人應該已經離開了。
“你還要在上面待多久?”
“?!”
心跳漏了一拍,鬼差點從樹上掉下來,他手忙腳亂地穩住身體,向壁虎一樣黏在樹幹上,低頭一瞧,腹诽對象正面無表情地仰望他,雪青色的淺淡眸子是另一種類型的美景,些許額發順着動作往後滑露出光潔的頭顱。
鬼沒心情欣賞眼前的一幕,滿腦子想着該以哪種姿勢落跑,他的能力有限制,移動距離太遠要過一陣子才能再次使用,現在正巧是冷卻時間。
“不下來嗎?”
誰要下去給你砍啊?
鬼瞅了一眼旁邊,準備跳過去展開逃跑行動,聽覺在此時捕捉到一聲歎息,鬼身體與思緒同時一頓,下一秒,當作支撐的樹枝被一刀斬斷!
“哇啊啊啊!”
鬼往下墜落,地心引力拉扯他的身體,守株待兔的男人調整握刀手勢,做好迎接鬼的準備。
用特殊材料打造而成的刀在月色下綻放光芒,鬼拼命控制身體在空中做出高難度的半轉身動作,伸出雙手試圖用尖銳的指甲抵抗。
徒勞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