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亞出生在一個虔誠的巢都星球,她自幼的信仰就是神靈萬能。傲慢,尤其是不信神的傲慢……那是不可饒恕的罪。她感到仿佛靈魂被砍成了兩塊,一塊告訴她遠離眼前這個肯定會對她造成生命危險的渎神者;另一部分告訴她要保護弱小,這無關信仰。
她感覺言語是如此的蒼白無力,但也隻有這種方式讓艾德回頭,讓他活下去。希亞算是半個靈能絕緣者,至少在踏上那條道路之前還能安全的活下去……但是艾德,希亞想着,他是個天生的殘缺者,一個她的“同類”。她的嘴唇顫抖,隻發出了幾聲氣音。殘缺者似乎總是渴望着填補殘缺的部分,而她渴望的是情感,平等的、鮮活的情感。
希亞記得她在第一次看到意識轉移後的艾德蒙時,她感到慶幸——她找到了一個和她一樣的同類,一個不被靈能影響的同類。因為【殘缺】,靈能絕緣者們總是被周圍正常的靈魂厭惡恐懼。因為【殘缺】渴望填補,它總是饑餓地吞食着那些不經意稍微離開軀殼的靈魂。她接受過的教導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白晝之主的安排,即使是存在些許【殘缺】,他們仍然是帝國的子民——隻要這種【殘缺】可以控制。
她淪落到了這種地步,因為她過去救助的人的诋毀,她感到憤怒,因而失控,被獵人斷定【殘缺】過多……或許白晝之主仍然垂憐世人,希亞遇見了一個友善的人,她的同類。就像過去一樣,每每被人厭惡時,她習慣向神靈祈禱。
“所以你犯下了傲慢的罪……”希亞低着頭,對艾德緩緩說道,“你去向祂認錯吧……我,我沒惡意,偉大的白晝之主會赦免的。”
希亞拉着艾德的手腕企圖讓他跪下。她的手勁很大,至少幾乎所有人對現在的艾德都可以算得上強大。
艾德掙了出去,右手留下了一道紫紅的掐痕。
希亞跪在地上,無聲地歎息着,緩緩将雙手合十,向着恒星的方向,低聲祈禱着,虔誠地頌着這被她重複了千百遍的贊歌:
“偉哉!白晝之主。
祂騎着宇宙的駿馬,征戰四方。
祂掠奪着非人之物,賦予黑暗時代以曙光。”
【然而恒星終會隕滅,】伯爵的聲音忽然出現,冷漠地訴說着,像是變了調的贊歌。
“看啊——
祂賜予追随者以希望,
讓人類終歸舊時之境。
祂是點燃銀河的蒼白火焰,
亦是不朽的理性之源。”少女的聲音漸漸高亢。
伯爵依然用平靜無波地語調緩緩說着:
【卑劣的篡位者竊取了祂的權柄,
唯有死亡未被染指。
吾等銘記白晝之主的恩惠,
為了祂的複生,吾等将獻上死亡為祭品。
從吾等開始,在此開始。
虔誠的信徒啊,須知:
僞神不滅,犧牲不止。】
一高一低的聲音在艾德腦海起伏着,他看着明明沒有絲毫焦急地兩個人隔空争吵,說着全然不同的話。艾德聽着津津有味,抱臂站在希亞的身旁。
希亞毫無察覺地繼續祈禱着:“白晝之主,理智之源,蒼白皇帝——不朽的奧因沃夫·雪耶維奇,請賜予無辜者以原諒,寬恕他的罪。”
艾德看着希亞祈禱的方位——那顆恒星似乎變亮了。
【晝之王,熵增化身,蒼白之主——不滅的阿蘭德,】那些已經被遺忘已久的詞彙帶着亵渎的意味,似乎就像是某些儀式的悼詞,這讓艾德隐約有了些不詳的猜測,他沒有阻止伯爵,當然伯爵也并沒有停下的意思,【請讓一個人獲得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