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的小猴子，我，我就是路過。”小猴子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心虛。

“胡說！你來此地必是為了拜師學藝。”菩提祖師勃然大怒，“來人，給我把這個潑猴趕出去，他本是個撒詐搗虛之徒，哪裡修什麼道果？【1】”

小猴子：？？？

“趕走我倒是不怕的，隻是，我必須借個地澄清一下，”小猴子膽量大了起來，較真的解釋，“我真的不是來這兒拜師學藝的。”小猴子摸了摸脖子上的菩提子，神色有點沮喪，“我其實是下山找人的。”

菩提祖師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在，很快的又恢複那高高在上的模樣。

“哦？”菩提祖師拉長音調，“你若是想學那尋人之術，我這兒也是可以教的。”

小猴子搖了搖頭：“我不想在這兒拜師學藝。”

菩提祖師大怒：“你這猴頭，多少人想拜我為師，我都不收，你竟然還敢推三阻四！”

“那你去找他們好啦。”小猴子小聲嘟囔，不妨一本冊子從天而降，狠狠的摔在了他的面前，小猴子連躲都沒躲，照舊小聲抱怨，“你的手下抓錯了人，拿我撒什麼氣。”

“因果簿上寫的一清二楚，你将于今年今月今日，拜我為師。”菩提祖師怒氣沖沖，“你若不信，大可打開瞧個清楚！”

“我被人傷了眼睛，看不見。”小猴子嘟囔着，拒不合作。

“瞧不見那也是存在的，”菩提老祖的倔脾氣上來，非要小猴子拜他為師不可，他揮了揮手，頃刻之間就治好了小猴子的眼睛，“不過是被人傷了眼睛，若是跟我學了本事，便是被人弄瞎眼睛，你日後也能自行治好。”

小猴子眨了眨眼，不過一瞬間，他就能感受到些微的光亮，很快的，他看清了大殿之上的人。

這老祖看上去比聽上去年輕多了，而且，長得挺好看的。

小猴子匮乏的詞彙，大概隻有好看和漂亮兩個形容詞，奈何他是一隻小猴子，不是一隻小八哥，因此對人類的詞彙掌握的也并不是十分完備，隻能有一個大概的印象，但是不得不說的是，這個所謂的菩提老祖，容貌完全不下于之前的那個紅衣男子與白衣男子。

“跟你學了本事，日後還能被人弄瞎眼睛，那學的本事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本事，”小猴子嘟嘟囔囔的，絲毫沒有感恩之心，拒絕的幹淨利索，“可見你也沒有什麼真本事，我不學。”

殿下衆人嘩然，恨不能替老祖出手，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

“你不是要尋人嗎？”菩提老祖卻毫不生氣，循循善誘，“若是跟我學了這‘術’字門中之道【2】，日後便是偌大的三界，想要尋人，也不過手到擒來。”

小猴子眨了眨眼：“能與人打架中不受傷嗎？”

菩提老祖笑道：“不能，不能。”

小猴子搖頭，十分嫌棄：“不學，不學。”

“教你‘流’字門中之道，如何？”菩提再問，“保你不戰而屈人之兵。似這般，便無需挂懷受傷之事。”

小猴子眨了眨眼：“似這般功夫全在嘴上的，我不學，不學。”

菩提再次笑了：“那‘靜’字門中之道【2】，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小猴子擺了擺手，“你莫不是想诳我，前兩個倒也還罷了，這一個靜字，豈不是對不起我身上這層猴皮？”

菩提哈哈大笑起來：“那便選個對得起它的，不若我教你\'動\'字門中之道【2】，如何？”

這法子好，一聽便是為我做的！

小猴子眨了眨眼，頗有幾分意動，剛想開口，又細細思量，這法子雖好，卻保不齊是這老祖為了他那勞什子的因果簿又诳我的，不成不成，我得細細打聽了才好。莫要學個蠟燭銀槍頭，中看不中用啊！

“我見識淺薄，這動之一字，又怎麼說？”

“這便是動中有靜，靜中取動，以動養靜，以靜祀動。”

小猴子垂眼思索，這人頭三個都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等到了這最後一個，便支支吾吾，講的含含糊糊，莫不是真的為了诳他？且待我試上他一試。

“似此法，可能助我尋人？”

菩提點頭：“可也，可也。”

“亦能助我戰時不損不傷？”

菩提點頭：“可也，可也。”

“還能助我長生不老？”

底下不禁有人嗤笑起來：“你要求怎這的多，那不如跟老祖學念佛好了，學的哪門子的道。”

更有水青色衣袍的人跟着起哄：“是呀，之前在石階，你不是還試圖以身飼尖刀，這可深具佛家根骨。”

菩提倒是不惱，恰恰相反，他聽完小猴子的無理取鬧，倒是再次笑起來。

“我知你想問什麼，你若入我門下，自是無須擔心。”

小猴子倒也笑起來：“我知你想什麼，我倒也全不擔心。隻是若有個兩全法子，倒也利索。”

菩提深深的笑了，他今日笑的次數，怕是比一元都要多。

“你也不必說，我應允。”

“既如此，”小猴子倒地就拜：“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菩提斂了笑意：“你可有姓？”【3】

小猴子笑道：“我性子可好了，你若打罵我，我絕不還口，亦不還手。”【3】

菩提笑道：“誰問你那個，我是問，你可有姓氏？”

小猴子撓了撓頭：“這個卻是沒有的。不如師父給我取一個吧。”

菩提斂了笑，點頭應下：“也好，既如此，你便叫‘悟空’吧。”

“悟空者，悟空也，”小猴子瞪大了眼，嘿嘿笑了三聲：“那我姓什麼？”

菩提瞧不慣他小人得志的小樣兒，拉下臉來斜眼看他：“猢狲猢狲，胡和孫，選一個吧。”

小猴子也不怕，隻管笑眯眯的給自己挑名字：“師父這兒叫做斜月三星洞，三者，孫也。既然師父都叫我悟空了，那我就厚着臉皮再取一個孫字，全名孫悟空好了。”

“你今日既自己選了名字，便要對得起它，”菩提站起身來，手持戒尺将悟空頭上打了三下，“空者，本源也。”

小猴子隻笑眯眯的，任憑菩提打他的頭，一點也不惱。

菩提倒背着手，将中門關了，撇下衆人而去。

衆人議論紛紛，小猴子望着菩提的背影，扯了個笑。

空者，本源也。

可菩提者，卻是空也。

悟空，悟空。

菩提老祖希望他悟的到底是菩提，還是本源，這就耐人尋味了。

他試探的選了孫，還用菩提老祖的住所三星洞作解，菩提老祖也沒有說什麼，更是沒有拒絕。

小猴子摸着脖子上的菩提子，意味深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