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那令人膽寒的感覺席卷而來,謝朝雲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轉身就要找自己的佩劍。摸了一圈什麼也沒摸到,而那人卻已來到身後。
“找什麼呢?這裡什麼都沒有。”
男人的聲音鑽進耳朵,就像老鼠蟑螂鑽進謝朝雲的心裡,謝朝雲被吓得一哆嗦,尖銳的爆鳴再一次響起。她下意識就抱緊胸前的被褥,往床的内側拼命擠。
擡起頭來,謝朝雲對上那雙沉靜到幾乎冷漠的眼。
“我什麼都沒有做。你姐把你送給了我,但是我并沒有對不起你。”似乎讀懂了謝朝雲心裡的想法,他冷冰冰地對謝朝雲陳述事實,眼神裡是拒人千裡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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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朝雲的太陽穴突突一直跳,腦子裡亂哄哄的什麼都理不清楚。聽見慕容竣說出這句話,她才想起應該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
低下頭來,謝朝雲發現衣衫果然都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的,闆正得就跟昨天謝朝雲出門的時候一個樣!
沒有聲音地,謝朝雲長舒了一口氣。
既然對方并沒有侵犯過自己,那麼現在還不是發脾氣的時候。
謝朝雲坐在床上,有些茫然地放低了擁着被褥的手,呆呆地望向前方的虛空,努力回憶昨天到現在,發生過的所有事。
“你說,我姐把我送給了你?”謝朝雲隻記得醒來後聽見的這句話,她重複了一遍慕容竣的話,擡頭看他。
“是的,眼下看來,是這樣的。”慕容竣淡淡地回應。
“為什麼我不知道?”謝朝雲呆呆地問。
“……”慕容竣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既然是做局,自是不能讓你知道。”他轉身回到窗邊的茶台前,重新悠閑地拿起了桌上的書。
“你們太小看我了,謝二姑娘。”慕容竣勾起嘴角,似是對謝朝雲初始的想法表示嘲笑,“我慕容竣是什麼人,還缺這點嗎?我不需要這樣,真的,沒有必要。”
“哦……”謝朝雲再一次呆呆地點頭,現在的她隻覺得有些悲傷,還有失望。
謝朝雲悲傷姐姐謝朝曦的無知、無能,失望姐姐竟然能出賣自己的親妹妹。
獨自悲傷了一會,謝朝雲好不容易厘清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她摸一把眼角的濕潤,轉頭看向端坐窗前的慕容竣:
“那麼,三爺您想要的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問住了慕容竣,他拿茶杯的手也放了下去,斟酌了片刻,慕容竣換上那種似是而非又讓人看不懂的眼神,對謝朝雲一字一句地說:
“我不掩飾對你的感情,但是你别不信,我想要的是……你心甘情願。”
“……”謝朝雲一口氣噎住,不清楚眼下的自己是應該憤怒還是悲傷。
太陽穴跳得更兇了,謝朝雲幾乎不能思考。她低下頭,狠命揉了揉額角,“所以我還應該感謝你咯?”她咬牙切齒地說。
“那倒不必了。”慕容竣輕笑,“總之你明白我不是那種人就行了。”
“三爺我,從不強迫人。”慕容竣的語氣很淡然,一如他平常,内心從不曾有過波瀾漸起,似乎從他嘴裡說出來的那些話,并不是在傾訴衷腸,而是在——談生意!
意識到這一點,謝朝雲突然就反應了過來,她猛地擡頭盯着窗邊的慕容竣,“我姐,我姐她要什麼?”
“你說呢?”窗邊那人的嘴角翹了起來,揚起一個嘲笑的角度。
似有福至心靈,謝朝雲突然就明白過來,謝朝曦那個荒唐的請求究竟是有多荒唐。
這回連謝朝雲都忍不住苦笑起來,連連搖頭口中喃喃,“謝朝曦啊謝朝曦……讓我說你什麼好!”
“所以我姐想要的,怎麼可能實現。”謝朝雲歎一口氣,就要對這夫妻倆荒唐的交易批判一番,卻聽得慕容竣那疏離又淡漠的聲音傳來:
“那些話若從你嘴裡說出來,說不定也可以實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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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朝雲瞳孔地震,她一臉震驚地看向不遠處的慕容竣,為眼前這人的瘋狂感到難以置信。
“你不試一試,怎知不能實現?”他挑眉,嘴角高高揚起,帶引誘的意味,“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麼不可以談,隻要二姑娘想,能辦到的事情,我慕容竣都可以替你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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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慕容竣這是在對自己表白嗎?
一番話把謝朝雲給震得呆若木雞。
她想罵眼前這男人人品低下不知羞恥,好像又沒那麼充分的理由,畢竟對方很坦誠,并且沒有對自己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想罵謝朝曦愚蠢懦弱,可謝朝曦是自己的親姐,人也不在跟前,罵謝朝曦除了讓親者痛仇者快之外什麼意義都沒有。
心潮澎湃了半天,謝朝雲隻能咬咬牙,把心底裡那股洪流給硬生生壓了回去。
她從床上站起身,眼睛直視前方也不看慕容竣,硬梆梆甩出來一句,“我要回汴州。”
“允了,明日便讓沈銜青送你回汴州。”慕容竣的回答擲地有聲。
謝朝雲被震得又是一愣,她已經做好了自己會被眼前這個瘋子囚禁起來的準備。
看謝朝雲那吃驚的眼神,慕容竣笑了,他問謝朝雲在想什麼?想我強迫你留下嗎?
被慕容竣猜中心中所想,謝朝雲怒了,她惡狠狠地大吼一聲:“你個混蛋!”旋即扭轉身,朝船艙外奔去……
剛奔出去,謝朝雲又奔了回來。因為外面都是水,她下不了船。
謝朝雲在船頭與船尾之間來回奔突了好幾趟,終是發現船沒有靠岸,自己被困在船上了。